他似乎一向对自己受到的伤害很不 在意,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
池萤想起昨夜手电筒惨白灯光下那 道血淋淋的伤口。
皱了下眉,她把手上还没粘好的道 具塞到裴秋里手中,然后起身朝顾渊走去。
从树下到门口,不 过短短几步路。
但 在这几十秒的路程里,男人昨晚清浅的笑容和伸手抚摸发顶的动作逐一从脑海中闪过,等站在顾渊面前的时候,池萤就难得有点儿卡壳。
“你......”
犹豫一会 儿,她问,“医生怎么说?”
池萤毕竟不 是专业医疗人士,昨天的包扎也只能作简单应急,真正处理还是得靠医生。
今天她没化妆也没用香水。
但 稍稍低头,细腻青丝坠在白皙到近乎发光的肩颈处。
熟悉的玫瑰香味被风送过来,顾渊眸色就是一深。
他沉默片刻,任由自己被玫瑰清甜的味道淹没。
最后才开口:“还行 。”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顾渊立刻开始后悔。
在人际交往上的天分无限趋近于零甚至负值,但 这么多年以来他时常默默观察别人,也总能学到一点儿最基础的人情世故。
比如,在受了伤的情况下,还行 这两个字往往代表着不 太行。
果然,这么一说。
原本垂着眸的池萤立刻抬头看他。
并不像顾渊一样善于掩藏情绪,听见这句还行 ,她立刻瞪起了眼。向来妩媚的眼尾依旧微微上扬,黑白分明的眸中却瞬间漫上了一层水色。
池萤这种 模样,顾渊很是熟悉。
小时候,只要一遇上那帮口无遮拦的坏小子,她就会 露出这种 看上去气势很凶实则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往往上一秒还在用石子把 对方砸得头破血流四处逃窜,下一秒就站在原地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于是顾渊立即试图补救。
“没......”
但 院子里有许多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在相对陌生的环境里,他开口难免有些艰难,“没事。”
“?”
池萤眼睛瞪得更大了。
到底是还行 还是没事?
深知顾渊讲话讲不清楚的毛病,她也不 再去问,而是直接伸了手,想要解开他的袖扣,把 衣袖挽上去自己查看情况。
顾渊脸色就是一僵。
并没有抬眼去看,但 很显然,包括裴秋里在内,周围很多工作人员都把视线投向了他们这边。
这么多年过去,从伦敦西区到国内,即使已经面对过无数观众和媒体,当视线纷纷聚焦过来,他还是难以克制那种想要直接逃开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