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团轻柔的羽毛终于落到实处,方才若即若离的折磨也都消失不见。
“…………”
见他依旧没松开手指,江樱迟疑道:“手不用吗?”
他神色低沉,朝她张开掌心:“要。”
江樱微低下头,一圈一圈地替他拆下绷带,近距离地将他手上的刺青给审视得一清二楚,手背上那双眼空离又恬静,双眼皮褶子浅浅一条,很温柔,美中不足的是纹身师似乎没有赋予它太多的灵魂。
没有什么焦距的样子,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眼。
一路顺看过去,也终于看清他手臂上的图案,黑色的抽象线条,从小臂蔓延至肩处,行云流水,没有特别的大面积晕染,像盘横在他身侧的一簇暗火。
像山脉,又有点像海浪。
印在他薄薄的皮肤上,耐看不浮夸。
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种浮夸,旗帜鲜明的叛逆,出乎意料地有些许灵气,和空洞的大眼睛截然不同。
这么好看的纹身,她竟然第一次看清全貌。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第三次见面开始,他就极少在她面前穿短袖了,有点可惜。
林彻注意到她不停地在端详图案,一语不发的样子加上她的处处小心,猛然间想起来她大概是会害怕的。
他点到即止,在她收回手时就将黑色的衬衫重新穿上。
脱也快,穿更快。
江樱搞不清他到底想不想被她碰。
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
她将药酒放回桌上,侧过身时,一直被长发挡住的右耳露出来了一点,耳垂还红红的。
“我先把药酒拿还给护士。”
“别去。”
江樱刚跨过他横在桌子之间的长腿,人还未走出去,就被拽了回来。
另一只手还拿药酒,没有多余的重心去支撑,她眨眨眼,眼见自己可能要栽回他身上,又顾念刚千辛万苦上好药的伤口,便稍微扯开了点距离。
一步坐在了他两腿间的地毯上。
……
……
门外,晚了一天到达帝都的江梨,在车里被沈屿磨了足足七分钟,才答应将放在后座的巴黎世家的西装外套穿上,迎初秋的凉风,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
沈屿:“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江梨:“不用,你在附近等我。”
“不都是一家人,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她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家人?你当初来我家,因为见不得贝贝缠我,恐吓她去找哥哥,不然就把她养的兔子炖了这事,你当我不知道?”
“……”沈屿转了转车钥匙,慢悠悠道:“那我去上去跟她道歉?”
“不就是怕我在上面待太久吗,”江梨毫不留情地将车门甩上:“不必了,等吧。”
语毕,在周围路人投过来的视线里,迈被黑色prada长靴包裹的长腿往第八层的vip病房走去。
长廊里,低声和医生交流。
“蓝莓?她从第一次过敏到现在,就没碰过蓝莓,怎么还会吃?还是在被许子添找上的当口,你确定不是蓝莓汁之类的掺进了她的食物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