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低矮的凳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堆满碎步,线头的小簸箕,手里用碎步补着一件土色的大褂,大褂上早已补满了三三两两的补丁,如今已是补丁摞补丁。
按理说,这衣服早就破旧的不能穿,可张秀兰依旧不舍得扔,现如今,买布需要布票,可那布票是不容易得的,每年一家得了那几张布票,也不够每个人分的。
可江老根却说,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每年,江家分得的那一点布票都要拿出来给老大家的大丫做一身衣服。
只因为,那大丫是个有福气的娃娃,这是老天赐予江家的,他江老根亏了谁都不能亏待了他大孙女。
可怜的,她的老三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他结婚那会的衣服,都说小儿子大孙子,在她张秀兰心中,老大憨厚,做事勤奋老实,老二有几分小机灵,会办事,在生产队里混了个计分的好差事。
这两个人对她也孝顺,可她唯独放不下的是老三,那年她生老三的时候难产,老三生下来才四斤多,别人都说养不活了,她不信,最后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老三抚养长大了。
可老三身子弱,比不得他前面的两个大哥身子骨壮士,她也就偏疼了几分,甚至在这吃不饱饭的年代,她还从牙缝里挤出来口粮让这老三上了初中。
她的老三往那一站,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是庄稼人,最后果然,给她娶了一个知青出身的儿媳妇,这让她在这整个上河村脸上都有光。
“你还好意思说,那老三不都是你给惯的,看惯成什么样了,成天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娶个婆娘,虽然是知青,也就说出去好听,其实就是个懒蛋蛋,和老三真不愧是两口子,都说一懒懒一窝,江家的名声都是被老三一家给败坏的。”
江老根心里窝的气憋得心口疼,老三一家三口简直就是江家的毒瘤,地里的庄稼活不好好干,挣得工分还没有老大家挣得一半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