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的心绪一下复杂了起来:“额涅也不是只为老九着想,福晋这正妻身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没了可就是真没了,随时都有人能顶上去。
再者你擅自决定和离,你的家族能同意吗?你又能回哪里去,我们女人哪有能真正称心如意的呢?”
不枉她如今身居高位,一下转换角色来劝她,田昕仍是油盐不进,语调平稳:“家族不同意那我便脱离家族,这姓氏不要也罢,这样也不会让他们受到影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福晋之位,于我已是名存实亡。
若是一直不得用,想来他们不久便会弃我于不顾。不如我识相一些,自行离去,保全彼此的脸面。
至于立身之地,京城没有,那天下之大,总是有的。宜妃娘娘,我想搏一把。哪怕是不能称心如意,就我如今而言,还会比眼下的境况更遭吗?”
董鄂氏的语气是焕然新生的自信与肯定,宜妃都快不认识她了。
宜妃也曾年少过,入宫前,她是家族的掌中宝,入宫后,一路虽不算平稳,总体来说也是顺风顺水。
可年少时候她也是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女,那时意气风发。
在宫中多年,她逐渐变了。
变得虚与委蛇,口是心非,两面三刀,人前人后不同面貌,只为了一步一步往上爬。
很多时候,望着水银镜中的自己,她都有些不认识那个戴着假面具的自己。
董鄂氏的话,揭开了她藏在记忆中最深切的渴望,那是自由的声音和味道。
终期她的余生,她都不会再有。
她注定要老死在这四九城中,一辈子戴着面具,直到它成为自己最后真实的样子。
宜妃的眼神起了动容,她喝了一口茶,嘴里有着淡淡的涩,道:“你真如此想?也想清楚了?”
“是。”田昕点了点头。
语言能达到的东西不够,她的眼神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