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如何面对李沅。
玉容卿没想到,他们夫妻同心协力走到现在,却走到了要她亲手将李沅推回那虎狼窝这一步。
从他口中听到不止一次的对京城对李家人的厌恶,她却要让他回到那里再一次面对他避之不及的人和事。
江上的晚风吹得她皮肤潮湿, 回到朝园洗澡换衣裳,洗去了身上沾到的爆炸落下的灰尘,换了件轻薄的纱衣,刚系好腰带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痛苦的呻、吟。
跑出门去的时候正撞上被赶出门的萧成,一脸为难着倒退出门,受伤的左臂绑了绷带,这回看着脸上又添了新伤。
“怎么了?”玉容卿忙叫院里的丫鬟过来扶着点萧成,看他体力不支的模样像被折磨了许久。
萧成皱着眉忧心道:“公子他上午的时候听您说的那些话原本情绪平复了一些,刚刚他想出去做晚饭我不让他出去,本来哄他说等您回来一起吃晚饭,结果您现在才回来。”
“公子知道我对他说了谎,这才打了我。”萧成自己受罚并不委屈,只是很担心李沅的精神状况,“公子他很久没有发病了,今天一直憋着情绪没有发泄,我怕他撑不住会垮掉……”
什么发病?
玉容卿从来都没察觉到李沅有什么病,之前也请高大夫徐大夫给他看了,梦游、失忆症不是都治好了吗?
萧成小声解释:“公子他有个怪病,有时候过于生气或者悲伤的极端情绪,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会伤人。这一次却是伤了他自己。”
他跟在李沅身边十年了,隐约察觉到他的这个怪病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病,而是自身受到威胁时潜意识就控制了身体。
同李沅在京城待的那几年,萧成偶尔听到过有关李沅的传闻,说他是皇帝年轻时微服私访在民间留的种。所以京城中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小门小户都觉得李沅是上不得台面的皇子,即便送他去钕金做质子,也没有人会觉得对不起李沅。
听完萧成一席话,玉容卿大致明白了病因,吩咐他先下去休息,由她去照顾李沅。
两个丫鬟扶着萧成离开,玉容卿敲敲房门喊了两声,里面的人没有应声,玉容卿进不去门,瞥见侧卧的窗户还开着,便仿照李沅爬窗的动作爬了进去。
第一次爬窗难免生疏,玉容卿脚下踩空,“哎呦”一声摔到了地上。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朝床边走去,床上没有人,衣柜旁蹲坐着一个人,面朝着墙角,宽松的雪缎衣裳从肩上滑落在胳膊肘上形成褶皱,奶白色的后背又平又滑,好看的蝴蝶骨在细长的黑发遮掩中若隐若现,玉容卿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迈步走过去,地上凌乱散着李沅的衣裳,想来是他发狂的时候发泄力气把衣服都从柜子里扯出来了。
玉容卿只想上去拥抱他,不舍得踩脏他的衣服,随手脱了绣花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踏着他的衣裳或滑或软、或温或凉,踩到一条带着体温的衣带,她稍微低下头瞥了一眼,是他的腰带。
看来他发疯的时候也知道热,玉容卿走过去跪在他背后抱住了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