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伯被儿子的态度气得牙痒痒,这难道是贺府说伸手就能伸手的事吗?
贺之济在心底叹口气,安抚许一清道:“你莫慌,年前我都在京城,我亦认得不少北镇抚司的人,明日去帮你们查查。”
贺家让许一清随贺之漾住下,准备明日再想办法。
“一清,对不住。”贺之漾看许一清脸上泪痕未干,心里揪成一团:“我不该去找黎霄,不该冲动,我……”
“不,漾哥!”许一清看向他,眸中还有泪水,声音却很坚定:“我记得蹴鞠赛前你说过,我们忍气吞声,是在默许他们作恶,我们难道要仅凭忍耐躲过一劫又一劫么?何时是尽头!?”
“况且,此事定然躲不过去,以锦衣卫的脾性,他找到我家中,只是早晚之事而已,即便不找,他们百般挑衅,我们亦不过艰难苟活一口气罢了!”
许一清惨然笑道:“陛下信任厂卫,任由鹰犬横行,是时局之错,漾哥你未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责备自身?”
他读书明理,头脑清晰,对当下时局看得亦很透彻,包括所谓的两校交好,贺之漾霍尧李冀等皆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每日乐呵呵的当成趣事,他却从始至终晓得和锦衣卫保持距离,从不过分亲近。
贺之漾在房中踱步,咬牙道:“凭什么!那是你家的宅子,锦衣卫为何能说取便取,竟然还抓人投狱!他们是朝廷的官员,此举地痞有何区别?!”
“此事我定要争个明白。”许一清缓缓道:“锦衣卫中自然有仗义爽直之人,但他们荼毒百姓,折辱士人,已非一日两日,今日之事我无法再忍,京城是天子脚下,有刑部有大理寺,并不是锦衣卫一手遮天!大不了,京城通政司衙门外还有登闻鼓!难道我还不能讨个公道吗?”
登闻鼓是大鸣朝开国皇帝为司法公平设立的,按律,任何人都能击鼓陈述冤屈,检举官员。
只是已经成了摆设,从没听说过有谁真的上去击的。
贺之漾看他决心已下,也开始细细思索:“一清,你们家中除了地契,可还有证据证明宅子是许家祖辈基业?或者旁的文书,我们一并拿在身上。”
他是现代穿过去的,听到许一清言语间要打官司,第一反应便是搜罗证据并紧紧抓在手上。
许一清一怔:“似乎是有的……我只晓得有地契,这宅子似乎还是权贵赏给许家先祖的,应该也有文书……”
“走吧,把这些全部搜罗来,带在身上。”
许一清的证据意识自然和来自现代的贺之漾无法相提并论:“现下么……已经马上要夜禁了。”
“立刻去。”贺之漾瞟了眼窗外的夜色:“你要把所有的文书都带在身上,否则我们空口白牙说破天也无人信,那是我们和锦衣卫理论的凭证,走吧!免得被人抢先。”
两个人没走伯府大门,从角门出去,冒着冷风径直去许一清家找地契。
许家世代念书做官,祖宅的居处在京城也算不错,只是许父因病辞世后,许家入不敷出,地位一落千丈。
地契和一部分文书放在柜上的檀木盒子里,贺之漾踮脚拿下来,打开盒子文书依次翻检。
他拆开一封纸笺,映入眼中的赫然是密密匝匝的斑驳字迹。
贺之漾瞟了两眼,微微皱眉,这似乎是一封绝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