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道观的偏门出来的。
马车吱悠悠摇曳在路上, 前后皆有身着便装的侍卫守护,掀开车帘往外瞧, 正门外头乌泱泱等了好些仆人侍从。
不同等次的马车就有二十几辆, 稍年长的仆妇正在说笑, 各管事们支使着小厮们清扫道路, 年轻丫头们则臂挎着包袱,三五一伙儿, 蹲在小摊跟前挑拣福袋,这还只是三四等的仆人,正经伺候主子的丫头嬷嬷此时在观里, 侍奉着四姐等人用斋饭。
我不由得感慨,二十多年前, 我高家也算首屈一指的高门显贵, 族中为官者甚众, 宫里还有位得宠的贵妃, 可也比不上如今煊赫繁盛。
越是在高处, 我就越心惊胆战, 每一步都得算计准了走。
想到此, 我不禁眉头深锁,懒懒地靠在车壁上,轻叹了口气。
一旁跪坐着的云雀瞧见我这般, 将手炉捧上来,笑着冲我打手语:娘娘何必如此焦心?齐王根本比不上咱们小木头,奴也不知他如今还蹦跶什么,又是修佛经,又是结交文武官员,他难道不清楚,自己一点指望都没有?
我笑了笑,轻抚在云雀的发髻:“傻丫头,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
秦嬷嬷转身从箱笼里取出温在热水里的茶,给我递过来,她左右瞧了番,将车窗闭紧,压低了声音,对云雀笑道:“云姑娘以后可不敢这样轻敌了,咱们俩都是宫里出来的,便是没见过,听也听多了,自古立太子,哪个不是争得头破血流?赢家坐拥天下,输家能有几个善终?没争出个高低来,谁都不会轻易言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