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也并没有亲眼见到羂索封印五条悟的过程,毕竟那晚的空中花园实在是太混乱了——甚至,郁也从一开始就不认为羂索能够成功。
毕竟,五条悟这个男的别的不行,实力可是很行的。
这也是郁也会同意和羂索合作的原因。
顶着真人壳子的羂索,打从一出场就笑眯眯的,怎么看都是一副诡计多端大反派样。
与羂索合作,郁也不仅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他一边笑着说“合作伙伴走好呀”,一边从背后被踹上一脚,还要担心被他利用着捅下天大的篓子,伤害了不想伤害的人不说,讲不定世界都被他毁灭了。
然而,彼时的郁也实在是太绝望了,他想要复活因保护他而被祓除的胀相,便只有向羂索求助。
——但不应该啊!
郁也有些想不通,五条悟这个最强怎么会被区区个特级咒具给困住。
而羂索好像不止后脑勺上多长了双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更能看穿郁也心中所想。
他依旧笑眯眯地:“加茂君,是对五条君感到心疼了吗?”
一听见这话,郁也赶忙支棱起他半路出家的反派派头,高冷道:“羂索,别说这种无聊的话。”
羂索这个时候就像个爱好世界和平,巴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心人,他对郁也道:“那不如就让加茂君与五条君见上一面吧——”
空气中泛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涟漪,瞬间,一道血月高高攀升至神社正对的夜空。
昏黄晦涩的光亮穿透本殿破败的屋瓦,洒落在那抹银色上。
郁也不知道五条悟在这段被封印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狱门疆剥夺了被封印者的咒力,并根据被封印者内心的渴望构建出相应的幻境,让人沉浸其中,模糊掉时间的概念,再也无法从封印中逃脱。
而在郁也被羂索送进来之前,五条悟仿佛在那段幻境中经历了一场鏖战,他的制服外套已经被撕碎了,身上的白衬衫满是硝烟的痕迹。
眼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瞳仁的湛蓝从他被打湿垂下的银发间透出来。
有什么滴落在地的细微的声响。
郁也这才惊讶地发现,是五条悟受伤了——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毕竟在五条悟学会自动开启无下限术式后,就再没什么能够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可此刻银发术师的额角正在流血,那抹在他俊美而苍白的面庞上,红得刺眼的鲜血,宛若泪水,擦过他的眼角,缓缓坠落。
郁也不安地挪动了双脚。
察觉到郁也闹出来的动静,那双原本是黯然地,死海一般注视着虚空的双眸,瞬间锁定了郁也。
郁也无法辨别的欣喜、哀伤,乃至令他恐惧的疯狂和偏执,种种情绪在那抹湛蓝里一闪而过。
“枝……”
五条悟凌乱而脆弱,他喃喃地叫着加茂枝的名字,撑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挣扎着站起来。
他做出了过去无数次想要,但始终没能做到的事——拼尽最后的力气,坚定地走向郁也。
然而,在同郁也一步之遥的距离,银发的术师却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在肉.体沉闷砸在地上的同时,郁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时,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轻易结印出无数精妙复杂的术式,祓除过数不清恐怖诅咒的手,飞快地伸出,颤抖着,就连手背的青筋都鼓起,紧紧地抓住了郁也的脚踝。
倒在地上的五条悟抬起头,他就用这张蹭满灰烬和血痕的面容,自下而上地望着郁也。
他说:“枝,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