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景隆帝也退位了,有些当年无法说出口的贴心话,太皇太后也能对太后说一说了,“太上皇说的没错,有些人的灵魂,是会发光的。你也是,善良的灵魂闪闪发光。我当年深恨贵妃母子,恨不得让他们死。我本以为你也同我一样,却不料,你竟然能将齐王视如己出。”
“这大抵就是缘分吧。母后可还记得,儿媳当年也怀过一胎,和淑妃差不多的月份,只可惜没能保住,要真能生下来,也是和齐王一般大的年纪。”太后微微一笑,她当初早就看淡了男女情爱,并不将景隆帝放在心上,看着时不时被出云丸折磨的齐王,念及当初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一时心软罢了。
现在齐王一心辅佐昭宁帝,还关心太子的成长,也只能说是当初太后种下善因得到的善果了。
太皇太后低低叹了一声,“女子一生,何其艰辛。倒是不成想,会有一个男子站出来,对别人说,要把女子当个人看。齐王倒也有几分识人之明。若是我去了,在奈何桥上等上些年,下辈子再托生成女儿家,不知道是不是能像虞衡说的,堂堂正正地做个人。”
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只是她自己。
太后一想到自己永远都要和先帝绑定在一起,身上永远烙着先帝之妻的印记,死后依制,还得和先帝葬在同一陵寝,就觉得恶心,死都不敢死。
婆媳俩说着体己话,站在屋外的景隆帝听了许久的墙角,良久才转身离去,走远后才摇头轻笑,自言自语道:“那朕也得活久点才行,好歹还能为母后她们发点声,做个人……嗯……只要要求不是那么过分,还是可以的。”
虞衡还不知道太子已经在景隆帝面前把他卖得干干净净了,好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给力,婆媳俩一番话让景隆帝有所触动,隐隐还有点支持虞衡的意思,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现在,虞衡最要紧的就是,将岐州刺史的破提议给拍回去。
就像太子最开始说的,岐州刺史这折子,在寻常官员们看来确实没毛病,为夫家守了五十年寡,确实值得一个贞节牌坊。这奏折刚念完,就有人点头表示同意,“王方氏确实忠贞不二,堪为女子表率。这贞节牌坊,该颁。”
当然,也有人跳出来反对。虞衡正握紧了拳头准备一顿输出,结果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胡尚书嗖的一下就抬脚出列,朗声道:“臣有异议。朝廷若颁下了这块贞节牌坊,便是告诉所有人,朝廷不支持寡妇再嫁。你们这些说话不过脑子的,张嘴就说该给这块贞节牌坊。老夫倒要问问你们,日后寡妇不再嫁了,人丁从哪儿来?现在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红薯玉米等物,让百姓们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也能攒点钱给孩子看病。这两三年,根据户部统计的人口户籍数,人口一直在涨,尤其是去年,十岁以下的小孩子的人数,同三年前相比,增加了近一倍。正是人丁兴旺欣欣向荣之际,你们倒好,还嫌自己不够扯后腿呢,不许寡妇再嫁,你来给大宣生孩子?”
虞衡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胡尚书这话可真够犀利的,虽然也有时代局限性,有将女子看做生孩子的工具的意思,但比起那些主张让贞节牌坊重出江湖的人来说,还是胡尚书好一点,起码没想把人框死在一家,给了寡妇另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