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在墓前虔诚地叩拜,即使他衣袍破烂,指缝夹满泥垢,一张脸脏得无法辨认,但皎皎还是认出他——
“宴乙。”皎皎唤。
宴乙叩完三个头才看她,没有因她的归来而有多少惊讶,只平静无比地说:“你回来了,可家没了。”
呼吸顿时被扼住,他再不是以前那副伪装出的少年老成的样子,血泪洗礼浇灌了他,催生他的成长。
族长爷爷、皎皎母亲、父亲、长兄、宴乙父亲、母亲……所有曾经熟悉的名字都刻在木板上,残缺的尸首都由黄土掩埋,葬送在岁月光阴。
宴乙道:“猞猁族三十六口人都在这里了。”
皎皎在每块新立的坟墓前都嗑了三个响头,共一百零八个响头,猞猁族三十六口人的性命她决不会忘。
“砰砰”的磕头声中陆儿逐渐咬紧下唇,撇开眼,不忍再看。
皎皎嗑完最后一个头,将破碎的手杖双手置在族长墓前,她对宴乙说:“带我去见剩下的幸存者。”
宴乙静静看她,她眼里有渴望见到余下亲友的希冀。“好。”他听见自己说。
路上,宴乙给皎皎解释当日情景,“九天前,魔族突然冲进猞猁族,对方人数众多,我族仍拼死一战,迫不得已只好撕开空间将未长大的小猞猁们送出去。我本想留下和大家一起对外抗敌,”他弯起苦涩的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可是族长爷爷告诉我,让我照顾好幸存的猞猁崽崽们,将猞猁一脉延续下去,以及,等你回来。”
皎皎步履凝滞一瞬,原来族长爷爷从不曾当面对她说过,怕无形中给她徒添压力,但能成为九重天夕月神君座下弟子,其实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