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和最初相遇时一样,她仍旧纤细而单薄,稚弱幼小,没有什么攻击力,仿佛一碰就会碎。
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在青砖嶙峋的巷口、吵嚷拥挤的社区医院、昏暗狭小的楼梯间,每一次、每一回,当他费力抬起眼,总能看到她澄澈明净的杏眼。
温柔的、包容的。
不嫌弃他毫不掩饰的戾气、不厌恶他刻意露出的桀骜。
她宽宥他所有的倨傲卑劣。
饶恕他一切的愤懑躁动。
喻见心脏被抓住。
她屏住呼吸,看着池烈握住她的手,翻过她的掌心,将那只银镯塞到她手中,又举起自己的手。
冷白手腕横亘在她眼前。
和十六岁的那年的夏天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他半跪着,仰起脸,温柔又虔敬地看向她。
不说惯有的求婚宣言,也不讲甜蜜的海誓山盟,他跪在她面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倏忽笑了起来。
七月盛夏,蝉鸣、烈日、风滚烫。
“喻见”
他叫她的名字,轻声说,“你愿意驯服我吗?”
池烈问得自然坦荡。
喻见心跳有一瞬停滞。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只是轻轻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替他套上那只从未戴过的、刻着野花和野草的银镯。
*
池烈人生的前十七年,为了活下去,他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磨利所有的爪牙。即使已经鲜血淋漓、十指锥心,也要拼命扼住一切恶意和歹念,从不露出半分胆怯和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