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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沉默。

殿内弥漫着极其浓郁且令人不适的药味,细看去地上还有一滩凝固的深褐色,想来是庆安帝正在喝药,却被晏扬逼宫,宫人慌乱之下只把打碎的碗收走了,但还没来得及清理残留的痕迹。

庆安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十七弟,你如今一定觉得我可笑吧?”

如今的他苍老而衰败,每日都在恐慌死亡什么时候来临,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而晏瑾却仍然年轻,身手高强。

庆安帝忌惮他,害怕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多么聪明,他心性过人,如果想要这个位置,自己的众多儿子里面,没有一个能争得过他的。

在杜庭频繁和晏瑾联系的时候,庆安帝的这种忌惮几乎到了顶峰。

除掉他的念头也慢慢地在他心底生根。

前脚让晏瑾去了黎县,他后脚就派出了暗卫,却未能得手。

回京之后,晏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他只是小小的动了一点手脚,他的几个儿子就被耍得团团转,彼此相争,内耗不断。

晏雍一直以来都自诩明君,如今却落得父子相残的地步。

他做太子的时候,就处在皇权争斗的漩涡中,他厌恶争斗,厌恶历来像养蛊一样的储君培养方式,因此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晏雍心想,他一定不会像父皇那样,他会好好培养自己的嫡子做唯一的储君。

但尚未来得及,他的嫡子就死了。

皇后悲痛欲绝,整日吃斋念佛,几乎不出椒房殿,后位形同虚设,陆家越发跋扈。

他开始观察自己剩下的几个儿子,满怀期待却隐隐为自己的老去恐慌,他想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储君,但又不想太早做决定。

庆安帝看向身后的龙榻,叹息一声,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在这个位置待久了,人总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