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出去没多久就顿住了,她看到了慈安殿外面围着的禁卫军,他们身穿铠甲,腰间别着刀,在冬初的冷夜里显得格外不近人情,更别提,最前面那人手中拎着宽刀,刀尖还在滴血。
在他面前,躺着一个内侍,已然绝了气息。
慈安殿的宫人们挤在角落里,神色凄惶,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啜泣出声,太后冷眼一扫,瞬间一片死寂。
那人看到太后出来,屈膝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四皇子有令,更深夜寒,娘娘还是早些歇息,不要出宫!”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拦着哀家!”太后伸手一指,刚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上,沾了那个死去内侍身下的血,绛紫色被洇成深褐色。
那人却丝毫不退:“娘娘恕罪!”
太后:“……”
她只得转身回了殿内,坐在窗边的美人靠上阖着双眼,心理安慰似的攥着佛珠。
钱嬷嬷看向太后,她平日里最在乎自己的仪容,即使是刚睡醒起身也要先收拾一番,但此时只穿一身白色里衣,衣衫散乱,头发披散在身后,几丝零落在额前,隐隐能看到一些遮掩不住的白色。
娘娘已经如此老了啊。
庆安帝站在殿门前又是一阵猛咳,太监赶紧上来扶住。
四皇子在台阶之下坐着轮椅,仰首看向庆安帝,身侧的刘耀垂着头。
片刻后,晏扬咬牙强撑着站起身来,因为只有一条腿能受力,所以半边身子更低些,他提高音量问道:“父皇,您考虑好了吗?”
庆安帝冷眼一瞥,没有答他,而是看向刘耀:“你可曾记得朕命你担任禁军统领时说过什么?”
刘耀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未发一言。
他当然不是忘了,但事已至此,那些话已经不必说出口,良禽择木而栖,刘耀虽然心虚却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