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冬天的萧瑟气味消失得悄无声息。初春阳光和煦,空气里一片安宁温馨。她欣赏完自己小男朋友贤惠料理的模样,又看了几眼许灵均。
他站在厨房岛台前低头洗水果。光线穿透玻璃窗折射在他身上,手指的轮廓都被镀一层淡金色,像在散发光芒。画报拍摄里的场景一样。
程艺欣忽地起了疑惑,走到他身边问,“现在什么感受?”
她其实没有指望许灵均会跟她说些什么掏心窝的话。两人交情不深,若非容谧,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可许灵均回答得意外的坦白。
“像在做梦,也像在等死。”
他端起沥水篮晃了晃,平静地说,“等到她醒过来的那天,就是我的死期。”
程艺欣一顿,“我看她现在过得挺高兴的。”
许灵均低头摘掉草莓蒂,“她高兴就行了。”
承受压力的人只有他就行了。容谧现在高高兴兴地生活,他陪着。等恢复记忆了想起这段更厌恨他,他也受着。
程艺欣说,“不觉得委屈?”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许灵均笑了笑,说,“我都听她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许灵均,浑身的锋芒都向内收敛,好像打定了主意,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扎着自己。给容谧的笑是真的,留在眼底的痛也是真的。
自打认识以来,程艺欣第一次觉得他很可怜。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他没有别的选择。囿于爱意,画地为牢。明知道这样感受到的每一分甜蜜之后接踵的煎熬一样多,可容谧不让他解脱,他就走不掉。
只要容谧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他就会一直这样战战兢兢地生活。如果容谧的记忆永远都不恢复,他将余生都活在忐忑和懊悔的折磨中,每一次呼吸都要悬着半口气落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