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宁没多说什么,只道:“这顾夫人好面子,此事你也便当没看见吧。”说罢,语气轻快了些:“我们先去找娘亲。”
陆氏正站在正堂口,与旁的常嬷嬷在说着什么话,见远处沈芷宁过来,先一步下了台阶,笑着拉过沈芷宁的手道:“睡过头了?”
“娘,我哪想到一睁眼就这般晚了,库房可理好了?”沈芷宁顺势搂住了陆氏的胳膊,撒起娇来。
陆氏笑着拍了拍沈芷宁的手,没说话,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真好。
想过去的三年在吴州,莫说能躺上这么一会儿,恐怕清晨天还黑着都未能继续睡上那么一时半刻,寒冬腊月,怕云珠也辛苦,一个人便偷偷顶风裹衣去西园晨昏定省。
多少次回来,手指头个个都冻肿了,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冻得发黑发紫、肿得粗.大连筷子都拿不了,向她问安时,还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子里,不让她发现担心,自个儿又回去拿热帕子敷着,可长久以来,又哪有不长冻疮的道理?
那疮严重,出身在吃喝不愁的沈家,那疮竟比那些个贫苦人家出来做活的妇人还要严重,溃烂着一块又一块,疼着烧灼着,也得忍着,受冻会更变本加厉得疼,那得暖和些吧,捂在温水里、紧靠炭火旁,又发痒得难受,一下一下抓着还会抓破起的水疱。
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凡胎肉体的人啊,哪撑得住,撑不住就一个人蜷缩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或是会反复看着那些个信。
这些,都是云珠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告诉她的,当时听着,她这个当娘的心都要滴出血了,差点就要冲到西园与那个余氏拼命,又气芷宁怎么那么死心眼,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这李知甫的死与她有什么干系?怎么就要对李知甫那老母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