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你不常来一时倒叫不上名来了,来找你哥啊?应该回家吃午饭了吧?”谢党接过烟,骆常庆划根火柴给他点上,自己也摸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不大抽烟,但有事儿的时候一块抽着烟更有共鸣,聊天能放得开。
“不找我哥,我来县城卖鸡蛋,路过这儿瞧见您了,过来打个招呼。”骆常庆指指外头的车子和垛篓,笑道。
“咋跑到这里卖鸡蛋?”谢党看了眼外头的自行车,一瞧就不是那种大摊子,倒像是从自己嘴里省出来卖的,他纳罕地问,“你家还缺那块儿八毛的?”
骆常庆抽了口烟,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惆怅地道:“块儿八毛也是钱啊叔,欠了一腚饥荒,想着多赚一分就能还一分,早点还完也能踏踏实实奔日子。”
谢党抽烟的动作一顿,诧异不已:“你大嫂不是说你家日子挺富裕,家里的菜吃不完都给他们往县城送,你嫂子还给工会领导他媳妇送过,说你送的太多,家里都吃不了,矿上都知道啊!没想到你家里还有饥荒呢?你们兄弟共同的饥荒还是光你家的?”
骆常庆心里冷笑,一点不意外。
“我自己的,我哥家没饥荒。”骆常庆做出个惊讶的表情,旋即忙又调整神色,开朗地笑道:“我大嫂这么说也没错,家里种着庄稼,自留地里种着菜,我娘是经常摘了送我大姐和我大哥。我自己呢…倒是能吃饱,反正饿不着肚子,这比起以前可不就是富裕日子吗?饥荒啥的不叫事,勤快些,三年五年应该能翻过点来。”
谢党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老人经的事多,觉得里头没这么简单,摇摇头,啧了一声,没说别的,问了问家里,知道骆常庆又添了个儿子,点点头:“挺好,儿女双全,有福。”
两人聊了会儿,骆常庆就说了句‘过两天再来看您’,把刚拆开的那包烟留下,出门骑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