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引起周围一片惊呼。侍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场面他们早已习惯。
迟惊鹿看了一眼季子星,发现他也在朝那边望,目光平静如水。
“时辰已到,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再动笔。”
直到两个侍卫重新踏进府中,大门缓缓合上,那男子还在不住地磕头,一边磕一边哭喊:“求求你,让我再写一些,我考不了几次了……”
读书人娇气,磕了碰了就喊痛。他磕得额头出血,印在落满灰尘的地上,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花儿来,也像毫无知觉似的,着了魔一样地继续抬头,磕头,抬头,再磕头……
三年一次的春试,何其重要,它是寒门学子改变人生的唯一机会,错过就又要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大部分学子的人生,也就在无穷尽的考试中,消逝了。
迟惊鹿抬头,看到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低头走路的学子。同样的考学府金陵设了十个,这里只是其中之一,然而不需要去其他地方,迟惊鹿也能想象得到,必定是同样的场景。
或许更残酷也不一定。
十万学子齐聚金陵,能入榜者不过寥寥,一张红纸便可写完。他们为的也不过就是这昙花一现,做一场虚幻的美梦。
一场全民的狂欢,绝大多数人都是陪跑的炮灰,真正能够进入殿试的不过数十人,在这数十人里,又只有前三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才能名满天下。
迟惊鹿的目标是拯救季府,她不在乎这个;哥哥姐姐们人各有志,自然也不在乎。生活在季府里无忧无虑,她差点忘了,除了季府以外的人,最在乎的其实正是考取功名,走上人生坦途。
这是绝大多数人穷尽一辈子的追求。
迟惊鹿努力回忆,殿试后,一甲分别有三个,状元是石丞落,榜眼是程一奇,探花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