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清澄和郑先生坐下,餐厅里又恢复了熙来攘往的吵嚷,祝遥从郑先生嗫嚅的嘴中,又不能判断出他在说什么了。
只是神情逐渐失望了下去。
大概十分钟以后,曲清澄站起来,郑先生跟着站起来。
祝遥隔了几步走出餐厅的时候,曲清澄正在门口跟郑先生话别,门童把郑先生的车开过来,郑先生就开着车走了。
那时的祝遥心里有种笃定的感觉——她再也不会在曲清澄的办公桌上,看到那种带露珠的百合了。
曲清澄对门童交代了些什么,穿上风衣外套,顺着路边慢慢走?
嗯?不开车?
祝遥趁着夜色的掩护,隔了几步跟上去。
穿校服实在太惹眼,祝遥就把校服捏在手里一直不穿,邶城的夜入秋已经很冷了,不到十度的天气,冷空气顺着祝遥灰色毛衣上的小洞钻进身体。
她很快变得双手冰凉,接着双脚也凉了,捏着校服的双手有点僵硬起来。
也许是这种冷的感觉,加重了身体的敏感也加深了头脑的记忆,祝遥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夜晚,曲清澄二十四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她是怎样蜷着手指,捏着一件难看的校服走在曲清澄身后,路过秋天的糖炒栗子摊、米花糖摊和第一次出现的烤红薯摊,空气里是热热闹闹的香味,而走在她前方的曲清澄,一头长发被夜风扬起。
背影看上去那么单薄。单薄又寂寞。
祝遥觉得十七岁的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和能力,去心疼她一直向往和仰视的曲清澄的。
可那一刻心里那种钝钝的酸涩的感觉,那种细密的撕扯的感觉,如果不用“心疼”二字,又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和字眼来定义呢?
身为语文老师的曲清澄,会不会比祝遥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