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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温婷溺死是前世的事,今生人家活得好好的。再说骆斌云,就算是楚陌动的手,谭老狗盯了十几年,都破不了案。她亦没凭没据,怎么去揭发?揭发后,去关外监军的就能轮到云和吗?

云和又能活着回来吗?徒然无力,吉欣然低头,她竟什么也改变不了。

萧家退亲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武英殿大学士手中是没实权,但却清贵。次日,就有御史弹劾内阁首辅张仲教孙不严。萧鹏远当朝落泪,跪地不起。

昌平皇帝斥责了张仲,虽未罚,但下朝后降下一道赐婚圣旨,将武英殿大学士萧鹏远之女萧氏如茵指给了永宁侯嫡次子杨瑜西。

至此,楚陌才肯定昌平皇帝时日无多了,而东宫亦非简单的主儿。

京里就是不一样,吉安才来了五天,待在家里门都没出,便听了几回大戏,一出比一出精彩。而且唱戏的还全是顶天的人物,她一个也够不着。吃着频婆,听着方大娘说她今日去买菜的见闻。

“大伙儿都讲萧家四姑娘是因祸得福。那永宁侯家有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单这一点就得多少女子欢喜。此回啊,张家丢人是丢大了。有皇帝老爷的申斥,那金贵的大少爷肯定娶不了上得台面的淑女了。”

吉安连连点头,萧家这步棋走得好。老皇帝要死了,他总得给太子铺点路子。

政权都是枪杆子打出来的,太子无权,但有手握兵权的永宁侯在后撑着。就算老皇帝现在蹬腿走了,朝中又有谁敢妄来?

况且位高有心思的大臣又不止一个,他们也怕自个大动时,被人背后来一刀。灭三族、灭九族的,光想都叫人胆寒。

此刻与楚家宅子隔了两条街的五进大宅张府里,静若寒蝉。前院书房,头发灰白梳得一丝不苟的张仲,闭目仰靠着太师椅,双手捻着把上的雕狮,一下又一下。四个儿子,六个已成人的孙儿立在堂中。

其中身着绯衣,低垂着首的浓眉青年就是才被退亲的张培立,也是张家长房唯一的嫡出。又熬过一刻,他终是受不住了,提衣摆,跪到地上:“祖父,孙儿大错,叫您失望了。”

站在他之前的吊梢眉中年男子,乃张培立亲爹张恒安,叹一声气,上前一步跪地拱手:“父亲,子不教父之过,儿子请罚。”

沉凝稍许,沉思许久的张仲终于睁开了眼,看向堂下,手指轻敲雕狮,平静道:“也是老夫轻率了。”皇帝再多疑,到了一定地步也不敢拿大景的江山开玩笑。

一道赐婚圣旨,给他敲了警钟,得谨慎了。

抬手抵到嘴边,轻咳两声,张仲换口气:“恒平,你去请钱太医来,老夫身有不适,明日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