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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想不起更多,有太多人彼此不过一个照面,一段并不深刻的共事生涯,芸芸众生,行色匆匆,本就有万般相似。

可擦肩而过,一段机缘,谁又知那人是谁的惦念。

怀狸峰主点了点头,他单手将身上的青衣脱去,从储物玉牌中拿了条石榴色的长袍出来,披在身上,红色前襟里就裹着奄奄一息的望潮蜃。

他低下头轻声道:“呐,憨憨,你家峰主托我来照顾你,他去给你抓浮途川里的大鲫鱼了,你现在这样蔫儿吧唧,他回来就认不出你喽。和我走吧,我带你回我的怀狸峰,那里也有很多毛茸茸,你待在峰上,想等多久就多久。”

望潮蜃久久没有动,怀狸峰主轻轻抚摸他冰凉的鳞片,灵气源源不断涌入。

当天边炸开一盏如烟花般巨大的镜刃悬阵时,这只望潮蜃才软软地呜了一声,往怀狸峰主怀里拱了拱。

沈折雪松了口气,抬头望向那镜影纷繁的天边。

镜片的反光遮蔽住日轮,一人在极速坠落,砸在断崖边,激荡起滚滚烟尘。

薄紫衣半身披血,双眼一时狂乱一时清明。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他明晰自己的命途是一回事,被桑岐那般折辱千年又是一回事。

天道垂目之能在他身死后已经变得十分薄弱了,大多数的未来依靠他推演而出,唯有桑岐这一环,因果线在他死后密密匝匝,绕成了结。

他们甚至都未有过一次正式的照面。

桑岐被镜片戳成了筛子,趴在地上几度挣扎,血混着黄沙山石流淌。

他手指深深抠进地里,竟咯血狞笑道:“阿镜……咳!你看看你这鬼样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当了近千年的夫妻,其中恩情那真是似海深!”

薄紫衣袖中滑出一把镜刀。

怀狸峰主安抚住了蜃兽,有些忧心地对沈折雪道:“镜君以冥身杀人,会不会堕为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