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着白花花的胡须,坐在床边矮凳上,先拿起他的右手把了一会脉。
半月和新月两人畏惧这样血腥的场面所以屋内只有几个小厮立在一旁紧张地盯着白神医,随着他越吊越高的眉毛,心也七上八下。
“白神医,这位公子的伤……”一个小厮吞了吞口水,紧张问。
白神医轻易不会吐出没救两字,虽然他探出的脉相已然十分微弱,命悬一线。
而这一线还是被一口参汤吊起的,要不然都等不到他来。
“这人不好救。”放下手,他对几个小厮摇头,“他身上的伤已经开始腐烂,不剔除腐肉发热不褪,脑子先烧坏,可是要刮去腐肉他现在的状态也扛不住,左右都是死,你家小姐在哪里?问问她,这个人她是想好好送走,还是赌一赌?”
好好送走?
赌一赌?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声音仿佛被卡在喉咙里。
别说他们小姐会因此不能回来,就是定北王世子死在池府。
这会带来多大的祸事无人可知。
霍惊弦浑浑噩噩趴着。
鼻腔里满是甜香的气息,他是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可是他醒不过来。
脑海里仿佛像是在走马灯,无数的零碎片段纷至沓来。
又像是蚕吐丝,一层层把他包裹。
他被陷入‘回忆’的蝉蛹里无法自拔。
——惊弦,送你母亲回燕都去吧!
——怕什么,有师父在,还有十三鹰骑在!一定会护好王爷的……
——惊弦,快跟娘一起走吧!通州、通州太危险了,你别回去……听话,跟娘回去燕都,只要你活着,你爹就……
他立在定北王府的马车旁,娘从里面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他回到前线,他迷茫的拉着缰绳不知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