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薄将山就已经看在昔日共事的情分上,委婉地提醒了他:
等步练师出来,就要索你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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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十四年冬,因虔州大坝一事,李辅国被革除官爵,打入天牢审问,前后牵连官员三百余人,皆是李氏门生。
皇后李氏为兄长求情,周泰龙颜大怒,责其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
太子周望因查案有功,不但没被母族牵连,反而被周泰嘉奖,东宫地位愈发巩固。
步练师才刚刚回京,这复仇的第一刀,便砍向了最为强盛的李家。一时间朝野噤声,文武规矩,上京呈出一番诡异的太平来。
“钧哥儿,”幼娘百思不得其解,“我还是没听明白,为什么太子有意让李家失势?这可是他的母族啊。”
——这皇子背后的母族,不是越强盛越好吗?
“非也。”沈逾卿低头剥开糖纸,示意幼娘张嘴吃糖,“太子要的是一个强大而内敛的母族,而不是过分张牙舞爪、给他惹来祸端的太乙李氏。皇上惯用的是捧杀之策,等到皇上亲自动手,那就是斩草除根的灭顶之灾;那还不如太子自己动手,既可以敲震母族,又可以向皇上表忠心。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幼娘睁圆了眼睛:“真可怕呀,明明是一家人呢。”
“——哪来什么一家人?”沈逾卿嚼着糖,摆了摆手,示意幼娘太天真,“权力面前,谁都是棋子,大家都是工具罢了。”
我就是小姐的工具……我就是小姐的棋子……我和小姐是一家人……
幼娘默默地低下头去,愈发感觉到,藏在指甲里的药粉,烫得无比的厉害:
眼下更深露重,书房里孤/男/寡/女。
她要趁机把这剂药,溶进沈逾卿的茶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