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也没问,只是点单“嗯”了一声。
“行吧。”凌然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带你好好玩玩,居然被人提前盖了章,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走吧,我送你回家。”
韩子期坐在凌然的车上,攥着安全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凌然发现少年的犹豫。
“他之前,真的被人下过药吗?”
凌然握着方向盘笑出声,“原来你小子的关注点在这里。”
“放心,那个男人比你以为的还要强大,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降智,像个白.痴。”
“就那点小伎俩,根本害不了他,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还是干净的。”凌然话里有话,“不过你俩有没有偷偷搞过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韩子期耳朵烧红,低头蹭了蹭鼻尖,“他在我面前也一样精明。”
“所以,还要继续跟他玩吗?”凌然问。
韩子期深知现在不是他该有的样子,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无理取闹、失去理智。他知道不该这样,却又不甘心,双重压迫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然姐,我是不是该听他的话。”韩子期像个自我检讨的孩子。
“听他的?”凌然嗤笑,“他连自己都闹不明白呢。他在所有人面前装坚强,可分明是在逃避。”
韩子期心底一疼,指尖扣进掌心,“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凌然叹气,“你别问我,我也是道听途说,但一定不算好受。”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经过红灯,凌然踩下刹车,转头看他,“当然是继续折磨他。他不是想要太平吗?我偏要天下大乱!”
韩子期沉默,没再继续下去。
凌然把车开到目的地,“下周末我带你去打高尔夫,顺便介绍个有趣的人给你认识。”
“嗯。”韩子期虽对其他人没兴趣,但还是礼貌回应。
“对了。”凌然叫住他,“睡前给他发个短信,否则他会失眠。”
“嗯。”
待韩子期走后,凌然拨通琳达的电话,“vivian的那身西装,连带那小子身上的所有配饰,给我报个价。”
“凌姐姐,瞧您这话说的,您也知道那件西装是我的最爱,不卖的。”
“琳达,你了解我的性格,三倍,如果不卖,我只能来硬的了。”
电话那头的琳达长叹一口气,“凌姐姐,实话说了吧,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有人出钱把它买下了。所以,麻烦您这两天就派人把衣服送回来哦,那边的雇主急着要呢。”
凌然下意识问:“是谁?”
“这个我们当然不能透露,但悄悄和您说,这位雇主可比您大方得多呢,他出了十倍的价钱哦。”
“好,我知道了。”
凌然挂断电话,自言自语,“白痴,还说不喜欢,分明就是想藏在家里,只有自己能看。”
“变态的占有欲。”
韩子期回到家,想起凌然最后的话。
他手指碰了碰被陆听澜咬得发肿的嘴唇。
好像自己不会失眠一样。
他打开浴室顶灯,余光瞟到镜中的自己,视线全部集中在下颌,倒抽一口凉气。
他这才明白凌然那句“盖章”的含义。
镜子中的他,左侧的下颌到脖颈,斑斑驳驳被人留下一片吻痕,在白光灯下,殷红刺眼。
身上带着这么明显的占有欲标志,在那种场合下,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再凑近半步。
有的人用最强硬霸道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主权。
明明疏远自己,却不许他和其他人接触。
变态。
洗完澡后,韩子期路过陆听澜的房间,鬼使神差推开房门。
屋内还保持着他临走时的模样,仿佛平静幸福的日子仍在继续,他似乎从没离开过。
韩子期把视线移至桌前,上面摆放着满满一排礼物,都是分开后韩子期为他准备的。
每一年的圣诞节、情人节和他的生日,每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日,韩子期一样都没落下。
少年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音乐盒上,两年了,曾费尽周折、挖空心思准备的礼物,依旧没能送出,就连包装也保持原样。
他甚至怀疑,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韩子期掏出手机,按下一行消息。
韩子期: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很过分。
陆听澜:嗯,晚安。
消息几乎瞬间传来,对面的人仿佛一直在等待他。
韩子期收回手机,再次回到浴室,看着冠冕堂皇暴露在空气中的张扬痕迹。
心烦意乱。
明天还要上课。
他再次掏出手机。
韩子期:然姐,那么明显的痕迹,要怎么才能遮住。
凌然:什么痕迹,吻痕吗?哈哈哈,你终于看到了?说真的,陆听澜太狠了。就那个力度,没一个星期绝对下不去。
韩子期越发心烦。
韩子期:然姐,您能不能别嘲讽我了?我现在想解决问题。
凌然:我自有办法。明天我送小朵去学校时,顺便去你家捎上你。
第二天,韩子期裹着围巾坐进汽车后排。
凌然早已在旁边的位置等他,手上拿着一个方盒。
见他来了,凌然打开车后排的顶灯,用一个类似海绵的东西,在他下颌的位置来回轻点,边拍边埋怨,“陆听澜那个王八蛋,太卑.鄙了,他这嘴开过光吗,过了一宿反而更严重了。”
韩子期一起床就看到镜子里的惨状,脸红心跳到克制不住。
韩子期不禁问:“这个东西真的能管用吗?”
“放心,能遮个九成,现在天冷不容易出汗,坚持一天没问题。”
韩子期反而更烦,“那明天怎么办?”
凌然弄完后,后往上面扑了一层粉,把两个盒子一并递给他,“剩下几天自己弄。”
韩子期头疼脑热,“您让我每天像女生一样遮这种东西?”
“那不然呢?”凌然抱着肩膀,“难道你还让我这签几个亿生意的手,每天给你补妆?小子,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韩子期自知理亏,默默收下凌然手上的化妆品。
暗自咬牙。
陆听澜那个神经病。
一周后的周末,韩子期身着运动装,和凌然来到一家高尔夫球场。
而后,凌然把他带到一名陌生男人身边。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弟弟,韩子期,在湘大读物理系,是你的同门师弟。”
凌然又转而对韩子期说:“这位是杨曦,目前在麻省理工读硕士,最近休假刚回来。”
“您好。”
杨曦戴着细边黑框眼镜,站在阳光下对他微笑,如沐春风,并不讨厌。
“你好啊学弟。”杨曦笑道:“礼貌问句,付教授的口水,感觉怎么样?”
韩子期一怔,随后没忍住笑出来,“还好,我平时坐在中后排,还没亲身经历过。”
湘大有个教量子力学的付教授,是学校最具影响力教师之一,却有一个严重缺陷,讲课很爱喷口水,且范围大到,坐在第一排的学生都难于幸免。
杨曦不禁摇了摇头,“你太小看付教授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要求所有学生要轮流坐在第一排,谁敢请假不来或者不从的,直接挂科。”
韩子期脊背发凉。
“当然,你也别想靠戴个帽子蒙混过去,他那个老狐狸根本不吃那一套。我当初耍小聪明带着棒球棒去上课,结果被迫给他做了三年的的实验助理。”
“每周都能感受到付教授口水的洗礼,导致我现在感受不到他的口水,竟然还有一丝想念。”杨曦耸肩,自嘲道:“你瞧,我是不是恶趣味?”
“不过,当我来了麻省读研,竟发现比付教授的口水还恐惧的东西。”
“是什么?”韩子期不禁好奇。
“麻省对面有家中餐厅的火锅,底料竟然是付教授口水味的。”
韩子期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