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病

寒亭松轻笑:“你们问他,倒不如问我帅不帅?”

「不,我们就是任性,就想知道date,帅不帅帅不帅嘛!」

“那我告诉你们了,今天的事能不能保密?date不大喜欢别人动他电脑。”

「咦你这个哥哥当的好没出息,还怕弟弟呢!哥哥用用弟弟电脑怎么了?」

「怂!学神你以前的狂妄劲儿呢,人设崩啦!」

「好好,你告诉我们,我们就答应保密。」

「是的是的,快说快说!」

“他啊……”耳机线那头的寒亭松沉默几秒,才缓缓说出:“挺帅的。”

“不过,还是个小孩呢,你们不要教坏他。”

「哇哈哈哈哈!!帅,我就知道帅,date一定帅翻了。」

「呜呜呜,圆满了,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了!」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泡?当哥的看自己弟弟肯定帅,他还能说丑吗?」

「我不管,学神是神,他说的我都信!」

“好了,既然我告诉了你们,记得要信守承诺,不要乱说。尽量不要影响他。”

「好滴好滴!」

「收到啦!不过学神哥哥,还是建议你留意一下date的早恋问题,十几岁的男孩子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特别是他这么帅,即便他不动心,也总会有人惦记他的。」

「是的是的,还有如果发现他最近经常用手机聊天,或者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一定要留意,看看他是不是有恋爱嫌疑。」

「作为过来人,我家儿子当初就是这样,以前一直班里前十名,后来因为早恋,退到了三十多,后悔死我了,没考上好大学。」

“好,谢谢大家,我会注意的。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先下了。”

「呜呜呜,学神这么就走了吗?好舍不得你。」

「就是,有空常去你的直播间啊!」

「哈哈哈,你们想起来了吗?学神以前不也说过,他家有个小朋友吗?说小朋友不让直播了,那个小朋友就是date吧!」

「操,绝逼是他!date私下里好萌,占有欲好强怎么回事?」

「求你们别说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往骨科那里想了。」

“好了,我先下了,记得今天的事要和date保密。”

录播结束后,韩子期关掉直播间,指节紧绷在鼠标上,久久没松开。

现在临近十一点,寒亭松已经从家离开了快三个小时。

此时的客厅蒙着灰色的光,安静异常。寒亭松的外套还好好挂在衣架上。

韩子期掏出手机,指尖在对方的名字前顿了几秒,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在哪?】

等了几分钟,都没得到回应,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思越发忐忑不安。

他咬了下舌尖,长出了一口气,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七八下后,韩子期才听到闷闷的震动声。他循着声音过去,翻出了陷在沙发缝隙的手机。

那人衣服没穿,手机没带,很可能身无分文。

韩子期转头看向窗外,河畔对面的夜店仍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天空却开始飘雪花,

韩子期一遍又一遍回忆和寒亭松相处的日子。想他的喜好,他爱去的地方,想那些会留给他深刻印象的场所。

直到河面被雪染白。

韩子期从储物柜里拿出扳手,拧断了厨房的水龙头。

水从水管中喷流而下,四散飞溅。

他转身穿上外套,又从衣架上收起寒亭松的衣服,开门跑了出去。

室外的雪风原比他想象中猛烈,寒风一刀刀刮在他脸上,吹的他睁不开眼。

直到他来到离家最近的便利店门口,停下脚步。

他走到马路边,看到蹲坐在一旁,穿着浅灰色条纹线衫的男人头上积了层薄雪,纤长的睫毛还挂着融化的水滴。

“家里的水管坏了,没人能修。”

韩子期走到他身边,从兜里掏出一枚棒棒糖,递到他面前。

“草莓味的,要和我回家吗?”

成熟男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在于,当他人先一步放下姿态时,你只需要给出一个台阶,便是对他人的最大尊重。

寒亭松微微扬起嘴角,接下他手中的棒棒糖,“我前段时间不是刚修好的,怎么又坏了?”

“那谁知道。”韩子期完全不心虚的样子,把外套递给他,“肯定是你手艺不精。”

寒亭松起身穿上外套,“我不是教过你怎么修,你为什么不自己弄?”

“家里有一个人会修就够了。”

你会了,我还学他做什么。

“还有,我没早恋,也没喜欢的人。”

“突然说这个干嘛?”寒亭松看着他笑:“怎么,等着我喜欢你呢?”

“你……”韩子期想发怒,却忍了下来。

“好了,不逗你了。”寒亭松帮他弹了弹发梢处的雪,“冷吗?”

明明在室外冻了两个多小时的人是他,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冷不冷。

“没你冷。”

“我还行,扛得住,毕竟还年轻。”

“老男人。”

“喂,我哪里老了。”寒亭松哭笑不得,“明明正当年少。”

“赶紧跑两步吧,你不冷我冷。”韩子期主动拉着了寒亭松的袖口,往家门口跑去。

虽然只是袖口,却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拉血缘关系以外的人。

有人的陪伴,才是家。

到家后,韩子期站在一旁,看着专心修缮水龙头的寒亭松。

穿着舒适家居服的男人,把坚实的后背展露在他面前。即便房间内有暖气,却还是感受到男人身上沾染的冰凉水汽。

韩子期拿了条浴巾披在他身上,又把刚才煮好的姜丝可乐递给他,“把这个喝了再去洗澡。”

寒亭松接过碗,揉了揉少年的碎发,“谢了。”

“记得洗澡时把水温调高点。”还未从柔软抚摸中回过神的他,仍带着些尴尬,避开男人的眼神,轻声道:“那,晚安。”

“晚安。”

即便是身体素质再好的青壮年,睡前洗了热水澡,喝了姜丝可乐,却还是没能扛过近三个小时的寒风。

早上,当韩司君把早餐端到桌上时,寒亭松才从床上爬起来。

寒亭松当初应聘了一家武术馆工作,来一中教课,仅属于外聘关系。

除了每周一次的学校课程外,寒亭松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武术馆上课。主教散打,偶尔也教跆拳道。

到了寒假,迎来了武术馆的旺季。

寒亭松从昨晚后半夜就觉得浑身无力,起床时头昏压花,早饭也没胃口吃,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却被人拽了回来。

韩子期把他按在沙发上,手心贴上额头,眉头一皱,“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

“今天有三节课。”

“你发烧了,不适合上课。”

韩子期没再理会寒亭松的意愿,从他衣兜里掏出手机。

这个男人连手机密码都不设,韩子期记得武馆老板的名字,打开微信翻出了相应备注,以寒亭松的口气向老板请了假。

又把人拉回床上,盖上被子躺好。

韩子期帮他测了体温,37度8。好在不算高烧,去药箱翻出了退烧药给他吃下。

生了病的寒亭松整个人无精打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让人多了一些保护欲。

寒亭松的床摆在窗边的位置,外面风冰雪地,即便窗户紧闭,也能感受缝隙处的刺骨凉风。

“你去我房间睡。”韩子期说。

寒亭松把自己蜷在被子里,“别闹,让我睡会儿。”

“我没跟你开玩笑,去我房间睡。”

直到寒亭松被他拉着来到卧室,盖上被子,周身被温暖的环境包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因为药物的催眠作用,再加上温暖柔软的床,寒亭松逐渐熟睡过去。

韩子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注视着男人足有十几分钟。

发烧的脸上还带着红晕,纤长的眼睫毛垂落下来。

今天男人的身上的香水味很淡,隔着一米的距离,几乎闻不到。

韩子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想要凑近闻一下他身上的味道。

他双手支着柔软的床垫,慢慢从椅子上起身,大脑完全不受控制,把鼻尖凑向男人。

在马上接触到耳根的一刹那,明明熟睡已久的人却突然睁开眼。

只有零点几秒的间隔,韩子期的心咯噔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心虚小孩,心底乱了无数个节拍。

他迅速站起身,手指下意识攥住衣角,“我,我去做午饭。”

直到他来到厨房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头埋进臂弯,蹲在厨房角落里。

室内的暖气烧烫了他的耳朵。

没出息。

韩子期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从那种奇特的感受中恢复过来。

他哥工作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中午正是饭店生意最忙的时候。

之前有他哥,韩子期从不下厨。

现在家里有个病号,外面的食物太油腻,他只能慢慢回忆,他哥曾教过他的食谱。

韩子期熬了一些粥,又搭配了两个清淡小菜。饭菜上桌,也没他以为的那么难。

一切完毕后,韩子期进屋叫韩亭松吃饭。床上的男人侧着身子蜷在一旁仍睡得熟。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这个人早上也没吃饭。

他把指尖轻贴在男人的额头,但男人的反应力永远在他之上。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体温,就已经被一双微热的手掌握住了。

韩子期抑制住倏然狂跳的心脏,正想抽回手,奈何那人握得太紧,怎么都挣脱不开。

可寒亭松明明还在熟睡的状态,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把他的手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轻薄柔软的棉质上衣并不能阻隔对方胸腔传来的平稳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轻缓而有力。

韩子期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

只是……

原来会心跳加速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