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梅怕说多了年轻人臊得慌，便只再提了提，“你要有喜欢的姑娘就带回来看看呗，妈不是封建的人，只要人品好，别的都往后靠。”

姜无是不是就挺好？

褚峰这一刻忽然有种把性向告诉妈妈的冲动，好在理智上来按住了。他爸现在还不能有情绪波动，他妈又不是能藏住话的人，还是再等等。

而且……到时候他带回来的，也不一定还是姜无……

夜里一家人围在桌旁吃年夜饭，家里墙壁上挂了赵红梅自己叠的红纸灯笼，上面由褚弘前写了些祝福话。电视放着春晚，虽然说一年不如一年吧，但氛围还是在的。

电视机柜旁的万年青大概是没人照顾死透了，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小金橘树。

也许是儿子终于愿意回来读书了，褚弘前在饭桌上难得露出了笑脸。赵红梅终于不用为了这两父子吃着吃着吵起来担心，也笑得开怀，在她们姐妹群里发红包抢红包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突然激动地说，“哎，小黎说晚上十二点咱们海滨广场那边有烟花表演呢！是什么……电子烟花，不污染环境，到时候地方台会转播。”

褚峰动作一滞，随口问道：“哪个公司赞助的？咱zhengfu这么抠，肯定不是自己弄的。”

赵红梅在手机上划拉两下，“疆界地产……哎呀，这不小姜他们公司嘛！”

她之前好奇姜无身份，还特地上网查了查，没想到他真是个出名人物，年年财经杂志封面都有他，又是捐助希望小学又是帮偏远地区修路的，还每年单独拨出一笔钱资助失学女童。难怪当时那么匆匆几面她就觉得姜无面善。

褚峰哪还能吃得下饭，拿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牛肉，被他爹轻轻敲了敲碗，“好好吃饭。”

赵红梅起身进卧室拿出一个红包，塞给褚峰。

他也不推辞，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谢谢爸妈，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她抱了抱儿子，柔声说：“吃饱了就出去玩儿吧，叫上你本地的几个同学看烟花去。”

褚峰没叫同学，独自一人沿着滨江路漫步。

禁燃烟花之后，街上就没了以前他小时候到处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玩鞭炮的年味儿，路人也稀少。但今年无论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听说了本地电子烟花表演的消息，结着伴儿热热闹闹地往海滨广场走，路上还有许多小摊贩摆起了卖发亮小玩具、小兔子耳朵的地摊，居然难得地找回了以前过年的热闹。

快到广场的时候褚峰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前走，好在他个子高，没像其他小姑娘那样悬浮起来被架着走。

他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想了想，转头向着一片废弃居民区挤过去，熟练地绕到无人处翻过围墙进了一座废楼，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往楼顶走去。

地上扔着许多烟头和破碎的瓦片，还有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他轻巧地穿过楼道里的烂家具缝隙，来到顶楼。

顶楼往天台的口没有梯子，以前都是工人自己带着木梯子上去，但三米出头的高度对他不成问题。他把手机咬在嘴里，蹲下去猛地起跳抓住天台口边缘，手臂腰腹再一猛劲儿整个人就撑了上去。

他拍去手上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天台边，灯火通明的广场便近在眼前，人群被挡在广场外围，大家都举着手机。

现在是11:57。

褚峰拿出纸巾垫在地上，对着海面坐下来。

12:00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成一片，伴随着广场上一连串的炮响，各式各样的五彩烟花在空中炸开，点亮了整片天空，人群顿时惊喜地尖叫起来。

褚峰抬手接住一片飘落到面前的亮片，轻轻一捻就化成了粉末。

他撑着下巴看着漫天烟花，想起了那个同样被烟花点亮的圣诞夜。

红包从他兜里掉了出来，他顺手捡起打开，里面却不是红色的纸币。

他抽出里面白色的单据，借着烟火，看清这是一张机票订票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