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高高奉起的神像落满尘埃,萧条破败,早已辨不清这受供奉的,究竟是哪一方神明。
小郡主跟在楚叙白身侧一步之内,努力吸一吸鼻子,却忽然极敏锐地察觉出他步履的艰辛。
楚叙白习武多年,纵是负伤, 也不该步履虚浮发颤至如斯地步。
他在陈设的供案前立住,指节极有节奏地叩了九下。
神像背面有幽深的入口缓缓敞开。
竟是与临王府一样的, 直通地底的暗道。
沿途灯烛微弱,楚叙白时时不着痕迹地放缓一点脚步, 侧眸等一等在晦暗中专心走着路的小郡主。
他当年离家之时, 这么个小宝贝疙瘩不过八岁,却已是极圆软漂亮的模样。
彼时小流萤贴在他颈窝里,用尚含着江南腔调的官话, 极郑重地叮嘱道:“大哥哥,要早点回来。”
可惜他一去未返,而今转眼已将近八年。
曾经珠圆玉润的小团子,竟也出落成了这样清瘦明艳的少女模样。
楚叙白将傅长凛安置在其中一间暖室里。
一抬眸,忽有位垂垂暮年的老先生,捋着花白的胡子自深道尽头迎出来。
小郡主不知其身份,只乖觉地朝他福了福身,算是施过礼。
这位老先生说得一口比她更烂的官话。
小郡主支起耳朵努力去听,只模糊分辨出他正嘟囔着甚么“怎落得这副混样”“很没出息”云云。
尔后骂骂咧咧地配药去了。
有温热的大手揉过她发顶,如少时那样将她冰凉的双手捂进掌心。
楚叙白担忧地望一眼她潮红的眼眶,宽慰道:“古先生医术高明,糯糯宽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