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怜,可叹。
阮觅脸上的笑愈发冷。
或许站在年大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错。
谁不是欺软怕硬谁不会趋吉避凶
一边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一边是啃一口便会啃掉一颗牙齿的硬骨头。
两者之间,选谁,年大自然是不用考
虑。
即使被折磨的那些人是真正的好官,前一天晚上还彻夜未眠,为平湘水患愁的头发都白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是官员,打杀了去就是。
做为一个从水灾中站起来的领头者,只要他杀了几个官员,那他就是这份事业当之无愧的领头者,谁都会跟随在他身后。
确实,年大的本意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想集结势力,逼迫朝廷再派人过来让平湘恢复到水患尚未发生时的安稳。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践踏在那些为了治水尽心竭力者的尸体上,一边大谈对于他们的不屑。
他自己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
审问室内,仅有五个人活了下来。
其余治水者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原地。
或许在死前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死在一心想要解救的百姓手中
分明,他们再朴实再纯良不过了。
阮觅没有再同年大说下去的打算,缓步离开。
她有些喘不过气,身上又好似压着千斤重的东西,每往前走一步路都觉得艰难。
阮均衣自救上来后,便开始发热。
身上伤口很多,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
大夫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血肉同衣服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只得用剪子一点点剪去。
那些伤口少数是刀伤,大部分是鞭痕。
从仅活下来的几个官员口中,阮觅了解了更多事情。
阮均衣身旁本是有侍卫守着的。
他自来体弱,谢氏与阮氏都在他身边安排了暗卫守护。
只是在年大领着灾民闯进来前,他命暗卫将那些不便行走的年长治水官员护送离开。
自己则留在原地为他们拖延时间。
一些不愿意离开的官员也被他劝离。
除去一些实在不听劝的,阮均衣便随他们去了。
后来,年大仿佛知晓阮均衣的身份,将他同魏驿蔺关押在另一间房内。
两边消息不通,那些官员便也无法得知他们遭遇了什么。
阮均衣身上滚烫,迟迟未醒。大夫让人煎了药给他喂进去,之后摇摇头,走出来。
“公子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安心养着,不受风寒倒也能好好的。只是现在”
他叹了口气,神色中的惋惜不言而喻。
阮觅盯着关得紧紧的门,久久没有说话。
大夫是她从鳞京带过来的,从前便喜欢待在明华寺赏景,随便给阮均衣诊脉。熟人之间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威胁的话,更是不用多说。
喉咙有些涩,她最后闭上眼,强行压制住身上奔涌着的疲倦。
躬下身朝着大夫行了个礼,久久没有起来。
“求您,救救他。”
说话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大夫见她这样,再次叹了口气。
“在下尽力而为。”
说完后,那大夫又走进去查看阮均衣的情况,想法子去了。
阮觅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许久没有起身。
直到朱雀卫来到她身边,轻声道“押送粮食的车队落日后将抵达城内,如今,只有您能主持大局了。”
阮觅顺着朱雀卫的话,恍惚想着。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