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弥深深地看着焦胜,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管?”
焦胜闻言,顿时明白了,宴弥这是已经发觉,这雨不对劲了。
而且这话的意思……
焦胜轻哼了声,道:“我本来也不想管,剧组因为这场雨,拍不了戏,停工的话,我当然乐见其成。我只是担心这雨越下越大,出现洪涝灾害,不必要的人伤亡而已。”
“没有看出,你还是一副热心肠。”宴弥对着焦胜调侃道。
焦胜的脸色开始变幻不定,很想现在就转身离开。
“说笑的。”宴弥的视线从焦胜身上收回,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肩头的迷蝶。
迷蝶轻轻拍下了蝶翼,飞落到了宴弥的指尖。
焦胜不由又看了眼宴弥手上的迷蝶,他并不认识宴弥手上的迷蝶是何物,但自从自己的妖丹,因宴弥之故裂开后,与宴弥有关的东西,他总是会多几分在意。
宴弥朝屋外看去,道:“沈数应该已经带人去防洪了吧。”
焦胜瞥了眼房间里被风刮得砰砰作响的窗户,暴雨不停拍打在玻璃上,莫名让人心烦意乱。
焦胜点头:“恩,去了,但我感觉,可能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在自然灾害面前,人力还是显得挺渺小的。”
虽然这是一场人为的自然灾害,但也确实是自然灾害。哪怕人类有防范的意识,但在这种力量面前,还是无计可施的。
宴弥沉默不语。并不否认焦胜的这个说法。
人类的科技,已经在试图干预天气,但现在还是不行,力量悬殊太大。
焦胜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宴弥那线条优越的侧脸上,缓缓说道:“我们进村前,还是晴空万里,我们在进村后,这雨就开始下,我感觉这场雨更像是在赶我们走,如果我们不走的话,这雨只怕不会停。”
宴弥逗弄着自己手指上的迷蝶,迷蝶看着像是在宴弥的手指上旋飞,宴弥对着焦胜轻点下头,道:“恩。”
焦胜沉默,终究是没有忍住,问宴弥:“我们要怎么做?”
宴弥闻言,微微抬眼,望向了焦胜,轻应了声:“恩?”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控雨。”
焦胜认真道:“我毕竟是蛟龙一族,拥有行云布雨的能力,控制这天空上的雨势,自然也不在话下。”
宴弥:“你的妖丹……”
宴弥话还没有说完,焦胜便打断,用着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对着宴弥道:“只是控制气象变化,影响不大。”
宴弥静静看着焦胜,话虽是这样说,不过,焦胜目前的状态,正常催动体内妖力的话,虽不至于加剧妖丹开裂,但肯定是会感受到疼痛的。
就好似,人类用自己受伤的手,去拧东西一样。不重,但却还是会让那还未愈合的伤口,感受到疼痛。
而焦胜,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提出来,去经历那般的痛楚。
只焦胜来找他之前,便已经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也是抱着这样的决心,才会过来找自己。
焦胜迟迟没有等到宴弥的回应,又道:“只不过,如果我行动的话,对方必然会有所察觉……”
焦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一旦被对方察觉,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对方可能会就此消停,也可能会直接激怒对方,引得对方更大的反应。
这事他没有办法一个人拿主意,所以他才会找上宴弥。
宴弥摩挲着自己的手环,不言不语,仿若是在思考一般。
焦胜微微蹙眉,但还是按捺住性子,等着宴弥回话。
一时间,屋中只能听得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宴弥肩上的迷蝶突然飞起,在房间中画了个圈,一个画面从这个光圈中出现。
焦胜目中闪过一丝惊异,看向了那个光圈,一直相同的迷蝶,在雨幕中划过,如同雨幕中的精灵。
下一刻,精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村子里如今的情形。
村民们大多穿着雨衣,正为防洪而忙碌着。
就仿佛是以迷蝶的视角,望着这雨夜下的一一幕幕。
焦胜听到有村民说,“这雨要是再下大一点,我们是不是得先安排转移啊?”
“不用,我们村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暴雨,都没有出过什么事。”
“说的也是,我听老一辈人说,我们这个村,可是有山神保佑着的。”
“哈哈哈,这你也信?那些都是迷信,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山神。”
“恩,也是。”
这对村民的谈话,随着迷蝶的远去而消失在雨声中。
随即,焦胜又看到了正趴在窗户上,朝着窗玻璃哈着气,然后画着笑脸的小孩。
隐约间,焦胜看到了一对妇女,正坐在屋里织着毛衣。
“不知道为什么,这雨下得我有点心慌。”
“恩,我也是,总感觉今天挺不顺的。”
“对,就是从钟伯拦路开始,后面就一直不顺。”
“其实大半的原因,还是在钟伯的身上,尽在那说些胡话,现在这雨又一下,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唉,别多想,钟伯这样也不是一两天。”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个妇女说着,叹出了口气,仿佛是要将堵在自己心头的那口闷气,给吐出去一样。
妇女缓缓放下了手里正在织的毛衣,双手合十,祈祷着:“求山神保佑,希望这雨能快些过去。”
这时,那正对着窗玻璃画画的小孩,突然高高举起了手,指着窗外,大叫道:“蝴蝶!会发光的蝴蝶!”
被小孩声音引去的两个妇女,顺着小孩的手指,朝窗外望了眼,漆黑黑的一片,哪里有什么蝴蝶,更别提那会发光的蝴蝶了。
可那小孩还指着窗外叫着:“蝴蝶!蝴蝶!”
两个妇女相识一笑,也没有去管那个小孩,继续聊着天。
“剧组在我们这里拍戏,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找宴弥要张签名……”
迷蝶再次飞走。
焦胜不由看了眼宴弥,宴弥神情自若,仍旧不懂宴弥这是让自己看什么。难道是看这场雨下,村民的生活状况?
焦胜琢磨着,视线又落到了那光圈中。
迷蝶还在雨夜下穿行。
不多时,焦胜看到,那仿若随意般地在雨夜中飞舞的迷蝶,突然直直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一间比之其他村民住居住的房间,要显得破旧许多,没有半点装饰的屋子,出现在了焦胜的双眼中。
然后,这由砖瓦搭建而成的屋子,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迷蝶进入到了这间屋子中,停留在了那梁上、
那圈中映入的画面,终于定格。
焦胜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了钟伯。
哪怕他一直与剧组相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场由这个钟伯引起的闹剧,他还是完完全全看下来了的。
画面中。
钟伯正跪在一个草编的蒲团上,对着前面的案几祈祷。在那案几之上,摆放着果盘与香炉,果盘是一些常见的水果,香炉上插着三根香。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泥塑。
泥塑是一个锦衣高冠的男子模样。
钟伯的神情,看上去无比虔诚。
而在钟伯的旁边,那个小姑娘也跟着跪在那里,只是相较于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停叩拜的钟伯,小姑娘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闭着眼,歪着头,头往下一点一点的。
钟伯也没有去管小姑娘,依旧是无比虔诚地叩拜着面前案几上的泥塑。
钟伯的声音虽小,但却也十分清晰,一字不落地传入到了宴弥他们的耳中。
“恳求山神大人,莫要动怒。”
焦胜闻言,不由皱眉。
不由得,焦胜再次看向了宴弥。
宴弥神情不变,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目光淡然。
钟伯的声音继续着:“是我无能,没有阻止他们,让他们踏入到了山神大人你的地界,打扰到了山神大人的清净,望山神大人宽恕我的过错。”
焦胜眉头皱得更紧了,对着宴弥道:“山神?”
宴弥听到焦胜的话语,侧眸看了眼焦胜,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