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成,那就是百分百的把握。
这样大的把握,倒是让钟伯再次犹豫起来。
宴弥自然看出了钟伯的犹豫,视线一转,望向了站在钟伯身后的小姑娘,意有所指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但也应该为一一想想。”
钟伯闻言,神情又是一变,禁不住呢喃道:“一一……”
小姑娘听到钟伯在叫他,上前握住了钟伯的衣角,叫道:“爷爷。”
钟伯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低下头,就对上小姑娘那双干净的眼睛。
钟伯就那样看着看着,那丝丝哀痛又爬到了钟伯的脸上。
他用着几乎颤抖的手,抚摸上了小姑娘的头顶。
小姑娘没有动,看上去十分的乖巧懂事。
这一刻,钟伯似乎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神情变得坚定。
钟伯的视线从村官沈数等人身上一一掠过,重重哼了声,道:“既然你们都嫌我这个老头子烦,那我也不在你们的面前碍眼了。”
钟伯这话一出,沈数等村民就是一愣。
只听钟伯继续说道:“我已经劝解过你们,是你们自己执意不听,出了什么事,甚至丢了性命,那也与我这个老头子无关。”
说罢,钟伯就牵起了小姑娘的手,高声道:“一一,我们走!回家!”
小姑娘“哦”了一声,随即便跟着钟伯走了。
刚走出几步,小姑娘还没有忍住,回头去看宴弥。
宴弥对着小姑娘微笑颔首,小姑娘也立马展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牵着小姑娘手的钟伯,轻轻扯了下小姑娘的手,小姑娘这才回过头去,不再往后看。
宴弥看着钟伯与小姑娘逐渐远去的身影,摸着自己的手环,脸上的笑容不变。
显然,钟伯这是愿意与他赌了。
赌上,这一村人的生命。
赌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猫乘走到宴弥身边,仰起头,看了看那并未落下多少的日头,愿赌服输道:“行吧,这次又是我输了。”
对于猫乘服输,宴弥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那四面环绕,却又连在一起的山峰,神情中闪过几分凝思。
猫乘见宴弥这神情,也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当地的村民,注视着钟伯牵着小姑娘远去,确认钟伯不是虚晃一枪,这才终于放下心,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喜悦,有种麻烦终于离他们远去的感觉。
哪怕钟伯在离开前的那句话,并不怎么好听,但都经历过这些的他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钟伯不再拦着他们的路,那就万事大吉。
他们再看向宴弥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带上了几分钦佩,宴弥竟然将连他们这些同乡人都搞不定的钟伯,给劝说走了。
宴弥这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吧?
想想宴弥刚刚与钟伯的对话,他么虽然都听不懂,但他们本来就听不懂钟伯的话啊!
隐约间,他们觉得他们找到了,与钟伯交流的方式,那就是把自己变得神经。
哪怕自己听不懂钟伯的话,也要装作能听懂,并且做出相应的回应,只要保证他们的对话在一个频道上就行了。
只是,他们从未有比这一刻,更加真切的感受到,那平日里看似神神叨叨,但还能正常交流的钟伯,脑子竟是真的出了问题。
想到这一层的村民们,无不在心里发出了叹息,之前还用言语刺激过钟伯的,心里的愧疚更甚。
沈数将目光从钟伯身上收回,转望向宴弥,道了声谢:“多谢了,要不是你,我们都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僵持多久。”
宴弥同样收回了视线,对着沈数摇头一笑,道:“不用,我也是为了剧组,能尽快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好让大家能够有时间休息。”
沈数闻言,立刻道:“恩,房间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跟着我来吧。”
说罢,沈数便招呼着自己的乡亲与剧组两方的人,一起往从村子里走去。
宴弥他们这些外乡人,也正式入了村。
唐欣走到宴弥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宴弥,忍不住夸赞道:“你可以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学过心理学?”
宴弥闻言,只是一笑,并未正面回应。
宴弥不回,唐欣却是忍不住自己猜测道:“难道是你有什么关于心理学这方面的戏要接?”
宴弥转头,看向了唐欣,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疑惑,似乎不明白唐欣怎么就联想到这上面去了。
唐欣一看宴弥这个表情,就知道这是自己猜错了。
唐欣不禁讪讪道:“我这不是听说你,每拍一部戏,就会去学习主角的能力吗?之前是中医,现在是古琴。以前我还不信,现在听你弹了这么久的琴,我也真正地信了,感觉你真是太牛了。”
说着,唐欣看着宴弥的脸上,都不禁流露出了的憧憬,道:“我以后也得再继续努力才行,我这种程度和宴老师你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宴弥看着唐欣,轻点下头,鼓励道:“恩,你可以的,加油。”
唐欣双眼放光,道:“有了宴老师你的鼓励,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宴弥也只是笑了笑。
唐欣扭头,望着宴弥,问道:“你刚刚与钟伯对话的时候,有没有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啊?”
宴弥闻言,点下头:“当然相信。”
唐欣忍不住瞪大了眼,“相信,那岂不是等于相信我们都会出事吗?”
宴弥对着唐欣笑:“所以,我告诉钟伯,我可以解决。”
唐欣闻言,不由向宴弥比出了个大拇指,佩服道:“牛。”
这个时候,猫乘的声音传入到唐欣的耳中,“你难道不知道吗?”
“恩?知道什么?”唐欣问。
“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哪怕是在生活中,也可以随时入戏,将自己当作另外一个人,进入到自己设定的场景之中。”猫乘看着宴弥,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道:“尽管那会被人定义为……精神病。”
唐欣瞬间沉默下来,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猫乘有说过,暗指宴弥是精神病的话吗?有吗?
唐欣偷看起宴弥与猫乘两人,好奇着事情后面的发展。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宴弥并未表现出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了眼猫乘。
对于宴弥的这个表情,猫乘也不过是轻咳了声。
一行人进入到了村子,在沈数准备的房间里安顿下来。
晚上,村子里办了百家宴,来招待剧组。
百家宴,每一家人都会出几道菜,然后摆在露天的长桌上。
往日里,他们都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办百家宴,让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聚集在一起,增进邻里邻外的关系。
他们的这个村子,能有现在这样的凝聚力,除了平日里相互间的走动外,也有这百家宴的一部分功劳。
用着百家宴招待客人,自然是他们村子里,最高的礼待了。
宴弥作为当下最红的演员,自然是被安排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就在宴弥与沈数相互推诿之时,钟伯牵着小姑娘走了过来。
众人在看到钟伯的身影,都不禁沉默了下来,害怕钟伯在这个时候还来闹事。
原本欢闹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钟伯也完全不顾这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有些沉重的氛围,手里牵着小姑娘,径直来到了宴弥他们身前,在他们没有坐下的主位上坐下。
这一刻,气氛又变得诡异了些。
钟伯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还拉着小姑娘,让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身边。
小姑娘也直接就在钟伯的身边坐下。他爷爷坐在这里,他自然也要坐在自己爷爷的旁边。
小姑娘坐下后,还挥手招呼宴弥,道:“哥哥,你快过来坐。”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宴弥一笑,也不在意,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坐下。
看到宴弥坐在自己的身边,小姑娘显然十分的高兴,两条小腿开始在椅子下晃了晃去。
宴弥这一坐,也算是打破了僵局。
其他人也顺应地坐了下去,倒也是不再讲究什么朱主次了。
小姑娘捧着自己的脸,望着那些正在入座的大人们,但很快就看腻了似的,侧头望向了宴弥,又是两眼放光的模样,没有忍住,扯了扯宴弥的衣袖,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道:“哥哥,我真的不能成为你的新娘吗?”
宴弥正在抿着那小碗中的酒,听到小姑娘的话后,侧过头,看向了小姑娘,摇头拒绝道:“不行。”
小姑娘仍旧不死心:“真的不行吗?我可以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很能生的!”
小姑娘这话一出,饶是宴弥,都险些被呛住,闷闷地轻咳了声。
而也就在小姑娘这话出口的瞬间,坐在小姑娘旁边的钟伯,突然拍了下桌子,十分用力,放在桌上的碗筷都被钟伯的力道给震落了,碎了一地。
这样的响动,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