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
杜修远自小跟随着自己的祖父,习得一身医术,在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跟随着自家的祖父,治病救人。
医乃仁术,仁爱救人。
这是杜修远从小熟记的教诲,也一直牢记于心,并以此立身。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之故,所以杜修远气质相当温雅,散发着一股亲和力,便谓之为仁。
那只鹦鹉伤好之后,杜修远为其拆下了纱布,检查了番,便将他放到了窗边,让他自己飞走。
鹦鹉果然飞走了。
杜修远则望着这只鹦鹉飞走,不见其踪后,才笑了笑,返回到了屋中,在台前坐下,开始继续研读医书。
门外,人来人往。门内,门可罗雀。
几乎无人。
这对医者而言,无人生病,本为一件好事。但当今之下,所有生病之人,首选都是那西医之所。
杜修远虽为中医世家的传人,但对西医并无偏见,因为都是治病救人。
只要能为人治病,为民所用,那么就是一剂良方。
至于究竟是找中医还是西医为自己看病,那是病人们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预,也不会心怀记恨。
良医处世,不矜名,不计利,此其立德也。
只要能勉强糊口即可。
杜修远的心态放得很宽,宽的连他父亲看到他,都禁不住连连摇头。
有时杜修远看到他父亲的愁容,还会劝慰他的父亲。虽然这并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
就在杜修远为一个不慎摔倒,骨折的患者正骨之后,抬眼,便又看了那只之前飞走的鹦鹉。
杜修远在给这名患者开了药,说明了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将人送出了医馆后,才返回,从抽屉里抓了把花生,走到窗前站着的鹦鹉前,将手掌摊开,“给。”
鹦鹉并未飞走,看了眼杜修远,便将头埋到了杜修远的手上,啄起了杜修远手里的的花生米。
杜修远笑了笑,待鹦鹉将手里的花生米吃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这日之后,无论是杜修远忙碌,还是空闲,都能看到一只鹦鹉的影子,就仿佛这只鹦鹉在观察着他一样。
杜修远也会每日投喂这只鹦鹉。
人与鹦鹉,相安无事。
宴弥看着影片,对着鹦鹉小五道:“这些后面加入的内容,恰恰是你曾经所经历过的吧?”
鹦鹉小五:“恩,差不了多少。”
宴弥:“你在提供素材时,不愿将自己加入进去,便是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最开始动机不纯吧?”
鹦鹉小五:“恩,我以为我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影片中。”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抱着怀疑的心态,甚至杀死杜修远的决心,留在了杜修远的身边。
这样不纯粹的动机,他又如何有资格出现在这样一部纪录杜修远的影片中。
宴弥嘴角上扬,又道:“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将你的这个角色加入了进去。”
“恩。”鹦鹉小五:“天意吧。”
当时他之所以会答应,本意不过是为了让这部影片能更好,但事实上,他心头还是愿意的。
他到底还是希望着,他的生命中,能够有他,哪怕只是一部电影。
他之前放弃过一次,当命运再将这样的机会推给他时,他顺从自己的本心,接受了。
宴弥看了眼鹦鹉小五,道:“挺好的,至少不会留下什么遗憾吧。”
鹦鹉小五目光紧紧锁在电影上,语气肯定道:“对。”
宴弥收回了视线,荧幕的光映照在宴弥的瞳孔中。
那是鹦鹉小五记忆中,杜修远的一生。
一个人死了,但他却一直都活着,活在别人的心中。
闻盛华是,杜修远也是。
因为他们都有着,与他们羁绊很深的妖,在妖族悠长的生命中,他们留存着这份珍贵的记忆,时常思念着他们。
现在有了这样一个能够将他们平凡又不平凡的一生,展现给其他人看的机会,他们也都不想错过。
他们希望着,能够将他们的意志传递出去。
影片中。
有一对夫妇,他们将一具尸体,盖着白布,摆放到了杜修远他们医馆的门前,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失声痛骂着,杜修远他们医馆医死了人。
围观的人群众多,窃窃私语声不停,望向杜修远他们医馆的目光,都变得怪异无比。
医死了人,这对任何一位行医的医者来讲,都是致命的打击。
这样的动静,杜修远和他父亲自然也都从医馆中出来了。
那妇人看了眼杜修远和他父亲,然后便伸出手,指着杜修远的父亲,哭诉道:“是你,就是你,是你给我们父亲看的病!”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杜修远父亲的父亲身上,杜修远的父亲更是大惊失色,“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怎么能信口胡言!”
“现在人死了,你当然不愿意承认了。”那妇人又开始痛哭。
妇人身边的男人则怒目圆睁,指着杜修远他们的鼻子,开始怒批:“枉我爹这么相信你们,但凡大病小病,都要到你们这里看,再从你们这里抓药回去吃,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害死了我爹。”
周围议论的声音更大了,开始对着杜修远他们指指点点。
这样的声音,就仿佛助长了男人的气焰。
“你们这种开什么医馆的,没有本事救人,就别开了!”
男人说着,就要冲冲过去砸门了。
杜修远的父亲立马上前,拦住了男人,阻止他砸门的举动。
“你们这是污蔑!无凭无据,简直是胡搅蛮缠!”杜修远的父亲也是气急,在医馆的门口与男人推搡了起来。
就在这时,杜修远走向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蹲下身,朝这具尸体伸出了手去。
那正双膝跪在地上,对着医馆的门,嚎啕大哭,泣不成声的妇女,一瞥见杜修远的动作,立马握住了杜修远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杜修远看了眼妇人,道:“既然你们说是我们医馆害死了你们的爹,那总得先让我们看看尸体吧,总不可能你们抬着一具尸体,到我们医馆门口,我们就要认吧?”
杜修远这话一出,那围观的人群中,有些经常到这家医馆看病的人,开始发声:“杜小大夫说的对!家里死了人,就把尸体抬到医馆,空口白牙的指责医馆医死了人,这不是讹人吗?”
“没错,我平时生病都会在这家医馆里拿药,这么多年都还不是好好的。”
“对,这家中医馆已经开了好多年了,我小时候也在这里看过病,也没有听说过这里有医死过人。”
“其实这家中医馆里的大夫,医术都还是不错的,听说几百年前还给皇帝看病的,是门祖传的手艺。就是中药见效慢,还要自己煎,麻烦,比不得西医,一颗药下去就行了。”
“恩,我现在看病也更愿意去看西医,方便还省事,中医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且还不科学,什么阴阳啊,什么五行啊,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西医现在都可以在人的身上动刀,给人做手术治病,这个中医哪里能比得了。”
“中医迟早会被西医取代吧?”
原本还在为杜修远他们这家医馆声援的人,话题逐渐跑偏,开始说起了当今中医不如西医的地方。
而他们这些无心的话,便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认为着,他们千年传承下来的医道,就是比不得西方传入进来的医学。
在某些人的心中,与西医比起来,中医已经代表着落后。
这是他们国力落后的体现之一。
杜修远将这些话听在耳中,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因为这样的言论,杜修远已经听过不少。甚至他的父亲也常常为此唉声叹气。
杜修远只静静看着眼前的妇人,不放过这名妇人脸上的任何表情。
那名妇人在听到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就这一闪而逝的神情,杜修远的眸光动了动,似乎放松了几分,就仿佛已经不再为他们医馆是否医死了人,有半分的担忧了一样。
哪怕那名妇人后面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恶狠狠瞪着他,“我看你们医馆就是想要逃避证明!不愿意承认人就是你们治死的,现在还想在这里找借口!”
杜修远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如果真的是我们医馆的责任,我们医馆会负起这个责任。”
“负责?现在人都死了,你们怎么负责?”同样听到周围人怀疑声的男人,也不再和杜修远的父亲争执,推开了杜修远的父亲后,就两步来到了杜修远面前,将他拉开,然后自己蹲下,“你不是想看吗?那就看吧!”
说罢,男人已经怒火冲冲地揭开了那具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紧接着,男人又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一张药方和药渣子,“证据,这就是证据,我已经去找人问过了,你们这张药方中,附子一味药剂量开太大了,是很可能会吃死人的!”
这个时候,杜修远的父亲已经走到了杜修远的身边,看到男人拿出的药方后,立马夺过了他手里的药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男人也不怕杜修远的父亲厮撕掉这张药方,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杜修远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举动,反而会说明杜修远的父亲心虚,他们也更加占理。
在他父亲看药方的时候,杜修远也从男人的手里接过了药渣,仔细的辨认了起来。
辨认完后,杜修远便侧头,对上他父亲沉沉的目光。杜修远一看他父亲这个表情,便知道,这张药方确实是出自他父亲的手。
他的父亲将药方交给了杜修远,杜修远在接过药方后,进行核对,无误。
男人仿佛胜券在握,“我看你们还想怎么抵赖!”
杜修远并未理男人,而是蹲下身,去检查那具尸体。
妇人看向了男人,见男人没有发话,她也就没有阻止宴弥。
男人的神情已经是满脸的不耐,“我看你们就是想抵赖,不愿意承认,你们这个大剂量的药方,治死了我的父亲吧!”
杜修远的手掌,托着死者的后脑,正巧听到了男人的话,杜修远的手一顿,看了眼那正痛哭流涕的妇人,又看向了那满脸不耐的男人,道:“你们的父亲他已经死了一天了吧?”
男人瞪着眼,恨声道:“还不是我们不想我爹就那样白死,为了让我爹能死的瞑目,找到你们害死我爹的证据,我们在屋里到处翻找,最后找到了药方,还要去找别的医生,问你们这张药方是不是有问题。都是你们,是你们让我爹他迟迟得不到安息!”
杜修远站起身,道:“这张药方确实是我们医馆所开。”
男人:“你们这是承认了?!”
杜修远:“但这张药方并无任何的问题。”
男人笑道::“你们这些黑心的大夫,果然是不不会承认自己医死了人!”
杜修远语气淡淡:“我们行医治病,讲就的事对症下药,什么样的病,用什么样的药。药方能和药渣匹配,那么就证明没有开错药,也没有抓错药。”
男人怒目而视:“你说是就是?”
杜修远直直地看着男人,道:“你在你父亲死后,恐怕就已经在想,怎样利用你的父亲,来勒索我们的医馆吧。”
男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勒索?你们医死了人不承认,还说我们勒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