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把头埋在被子里,眼睛有些酸涩,他不知道现在这样是算什么,他和陆云川成亲这么久,第一次闹别扭。
但他不想和陆云川闹别扭,他在等着陆云川和他说话。
他想只要陆云川先和他服软,都用不着服软,只要陆云川肯穿他做的那身棉衣棉裤,他就和陆云川好好道歉,道歉他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不该使小性子。
他阿爹阿娘和哥哥嫂嫂吵架的时候,都是阿爹和哥哥先低头,岑宁觉得自己这样不算过分。
他拿指尖绞着被子,红着眼睛去听身后陆云川的动静。
被褥和里衣摩擦的声音响起,岑宁都准备好翻身去听陆云川讲话或是像往常一样被陆云川搂进怀里。
可身后响起的不是陆云川说话时的低沉嗓音,而是鞋子踏地声。
门锁被解开,陆云川出门了。
岑宁攥着被子,把头埋进枕头里。
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被子坐起来,那身棉衣棉裤就在身后的炕上,他抹了抹眼睛把衣裳折好,鞋也没穿走到橱柜面前,打开柜门把衣裳塞进了最里面一层。
他又去开炕尾的箱子,里面放着陆云川那两件旧棉衣拆洗下来的布和棉花。
洗好晒好后本来准备缝件冬天盖脚的小被子的,但他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来得及缝。
还好没来得及缝。
岑宁把布和棉衣拿出来,他只穿着里衣又没穿鞋,很冷,但他像感觉不到。
“怎么又下来了?”门响,陆云川又走进来,看见岑宁没披衣服站在床边急道,“鞋子怎么也没穿?”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岑宁身边,想去抱岑宁被岑宁躲开。
岑宁自顾自摆弄一团棉花,陆云川在一旁着急道:“什么东西不能明天做?我来给你做,你先上炕,冻病了可怎么办?”
岑宁哑声道:“我把你的棉衣还给你。”
话说完嘴角就忍不住向下撇,眼前顿时又模糊成一片。
陆云川闻言一怔,随后拿下岑宁手里的东西,不顾岑宁反抗将他抱回炕上,又转身将门关好。
岑宁光脚站了这么一会儿身上冰凉,陆云川给他裹上被子,把岑宁冰凉的脚塞进了自己里衣里面贴着小腹。
岑宁抬脚要挣,他大掌把岑宁一双脚按实了,看着岑宁眼睛通红的样子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是个榆木脑袋闷葫芦,想说几句哄人的话都说不来。
他把一旁的热水端在手里,哑声想解释:“我……我不是想要那两件棉衣,我是……大过年的,我想让你穿身新衣裳。”
岑宁这才抬眼看向陆云川,他拿手肘擦了把脸,声音发颤:“可我有衣裳穿,我想让你穿!”
话音刚落,眼泪就又噙了一汪泪。
“是是是,我知道。”手掌被热水的温度捂暖,陆云川抬手抚过岑宁被泪沾湿的眼睫,“是我刚才脑子转不过弯,我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岑宁带着哭腔小声说,“你出门,我以为你生气了。”
陆云川忙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刚穿着里衣坐了那么一会儿,我怕你着凉,给你端杯热水来。”
说着把手里的热水递过去:“不烫了,你先喝几口,驱驱寒。”
岑宁看了陆云川一会儿,吸了吸鼻子低头喝了半碗,又摇摇头,示意不要了。
陆云川把碗放到炕尾桌子上,搂着岑宁一起躺回被褥里。
油灯就剩一小截灯芯,在墙角晕开一团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