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原来那铺厚棉被重新寄回家,快递不到村里,只能劳烦舅妈到镇上拉一下。
舅妈习惯性抱怨几句大学生穷讲究之类。自从她有翻身迹象,舅妈便不再唤亭亭,而是“大学生大学生”地叫,幸好只停留在微信群语音里,要在仙姬坡当面多叫几次,徐方亭得臊死了。舅妈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舟岸,自然不知道“大学生”在沁南这边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的根本算不上角色。
开学第一天,谈韵之便像个家长一样,开着帕拉梅拉送她来师大。
她再一次从颐光春城搬空行李,谈韵之还让她留着被子,等天凉再回来搬过去。说不定哪天她冲动,说了些不过脑的话,两人关系比天气凉得更快。
一路上,徐方亭嘴唇弧度被定型一般,从未平整。谈韵之抽空瞄她一眼,禁不住被感染。笑意互相传递,彼此强化,在车厢里发酵。
“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上学。”徐方亭的心扉给快乐撞开,她情不自禁坦言。
“嗯?”谈韵之没料到是这样的原因,细想之后,反而更喜欢这个回答,“以前从来没有吗?”
“没有,”徐方亭说,“小学就在家附近,自己去的;初中跟我姐妹一起,没有大人送;高中只有我考上舟高,跟王一杭一块搭车上舟岸,他下车比我早。”
王一杭的名字毫无征兆出现在她的回忆,谈韵之就像本来点了肉夹馍,肉香四溢,甚是满意,咬开一口发现里面藏着青椒,真是辛辣又恼人。
“王一杭今天实习来不了,可惜了。”
“没多少东西,”徐方亭说,“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啦。”
谈韵之抚摸了四分之一圈的方向盘,从3点钟位置到6点钟,一本正经道:“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她看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总有点怪怪的,他说不合适,她说更不合适,不过看来他比她更容易不过脑冲动。
不多时帕拉梅拉抵达师大老校区西门,开学日社会车辆颇多,她们起了大早避开高峰。
门口停着挂了校名横幅的旅游大巴,估计刚从车站接了一批新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