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气哼哼站在垃圾堆前头团团转了个圈,全然没看出灰扑扑的烂木板底下藏着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思晦眼尖,却瞧见了。
“怎么?”
李俶垂头在胸前拍了几下,“我身上沾鸟屎了?”
“没有——”
思晦侧头,“我饿了,你走不走?我二姐说今天有烤熊掌吃,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李俶欢快兴奋的神情瞬时如秋风扫落叶般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行掩盖的郁闷,他勉强笑了笑。
“……哦,那我阿耶也在吧?”
“太子一早跟着圣人去洛阳了。”
思晦随口道,跟着反应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也不知道,是早上龙胆来叫我去吃饭时说了一嘴。”
李俶面上越发挂不住了。
连乐水居的小丫头都知道圣人行踪,他这个长孙却要从伴读那里间接听说。他不禁想起张良娣从前随口的感慨:贵贱,真不在血脉上,而是在与圣人关系的远近上。
自从杜娘子升格成杜良娣,与张良娣平起平坐之后,李俶每每听见思晦提起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在这个小兄弟面前平白矮了一头。
他忽然把特别沉重的弓箭强塞到思晦手里。
“你拿着!”
“干嘛?”
思晦一脸莫名其妙,这把弓的牛角弓面上缀了很多纯属装饰的金玉珠宝,因此沉甸甸的,几乎称得上是件礼器。
思晦常笑话李俶华而不实,提着这么重的弓怎么打猎。李俶就笑话思晦,武器再趁手,还是不能一箭毙掉飞禽野兔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