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神情一凛,迟疑着问,“四宝他——”
“打死了。”
好歹也是一条命,就为了一句话没说对,多少年忠心耿耿都白费。碧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几天哭得太狠了,再要为四宝挤出眼泪,竟不能够。
“打发家人丧葬钱了吗?”
“丧葬钱?那些等着喝血肉的还配花他拿命换的钱?”
牛贵儿噗嗤一笑,搬了个细木小匣子出来,轻巧的一揭,里头满当当整铸的好银子。
“四宝乡下有个表妹,小时候跟他亲近,说过几句亲热话,如今也嫁人做了娘子。我揣度着,这份儿钱他大约愿意给她。你替他带出去吧。”
“就没旁人了?”
碧桃斟酌了下,“这够买个好庄子了,凭空给人,夫家难免疑虑。”
“天上掉好处往外推么,反正就是个太监,死都死了,疑虑什么?即便活过来,还能跟他抢老婆?”
牛贵儿仰脸笑,好不叫眼泪滑下来。
“飞仙殿的人都是我从宫闱局挑来的。你和果儿是我老乡,茜桃从余姚来,独四宝生在关中,家里最穷,没吃过饱饭,又老实。”
他哽咽,碧桃也心酸。
飞仙殿里独牛贵儿年纪最大,是众人的主心骨。他原本家里也还过得,自小读书指望中举做官,无奈家道中落,逼得没有办法才净了身,便与家人断了来往。平日他最疼爱四宝,当子侄辈处处指点教养,不想落得如此结果。
碧桃抽抽搭搭的,那骤然失了势的线团子从屋角寻摸过来。
人说兽有灵性,到今日碧桃真信了。线团子好像知道再没人宠惯它了,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在榻角徘徊,没得她的召唤,愣是不敢往人身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