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大感窘迫,一时顾不上已在半道儿上的眼泪,杏眼圆瞪,露出倔强责怪的神色。
两人同室而居已经一月有余,私下李玙举止极有分寸,从不曾片刻轻薄。只是长生置办的六扇大竹屏风的纸实在太薄,夜里如果亮着灯,两人的一举一动便如皮影戏般投射其上,比当真同室而居还尴尬。
这种情形之下,她哪里还会与他攀谈什么?
总是忙不迭吹灯躺下,独自在黑暗里翻白眼。
好在李玙也觉得如此这般的夜晚太过无聊,时常故意盘亘在仁山殿中,拖到夜半才来。
杜若嗫喏道,“妾听说衙门口杀人,有好几种铡刀,虎头铡砍皇亲国戚,狗头铡砍黎民百姓。”
“如何呢?”
“思晦伴不伴读只是小事,只要,只要妾有品级在身,即便以后——”
她忽然说到品级,李玙不由得愣怔片刻,抬起头。
烛火隔着绯红的床帐映在她脸上,似浮在一面泛红的铜镜里。杜若残妆半褪,眉尾模模糊糊,平白短了一截,越发显的镜中人懵懂天真。
杜若抬手抚顺了鬓发。
“并非妾贪得无厌,只是杜家寒门小户,经不起王妃心意翻覆。前些日子,王妃已经把妾的阿姐叫来府里威吓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