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孳生迅速,多添一个又能如何。”
“殿下膝下儿女成行,不以子嗣为念,可是每个孩子都只有一个阿耶,一个阿娘。别的事仰赖旁人,无法转圜,家里的事,只要殿下用心即可。”
寻常祝福之语,怪在李玙听了似笑非笑,勾起嘴角,半是讥讽,半是自嘲。
“你说,什么样的爷娘会不给孩子起小名儿?”
杜若一怔。
这是从何说起?
李玙的目光惆怅冰凉。
杜若蓦地想起那日他与太夫人的对话,沉吟半晌,语气中便带了温柔劝慰。
“十月怀胎,做娘的日夜盼着瓜熟蒂落,口里心里不断与孩儿呢喃,乳名叫了千万遍。就算世事阴差阳错,那个名字不为孩儿所知,也还记在阿娘心里的。”
李玙动容,仿佛得到了久违的抚慰,眼神渐渐松弛。
杜若只静静站着。
他神游物外许久,无限感慨与唏嘘终于化作一句话,“本王给六郎起个小名叫念奴,你看可好?”
杜若柔声道,“好极了。”
李玙心事稍歇,就手取了一张菱花手镜静静凝视。
镜中人宽额广颐肖似圣人,可是挺拔的悬胆鼻和鲜红的薄唇唯有来自杨氏。杨氏在宫中籍籍无名,父亲早逝,生母不知道是杨家哪位妾侍,太夫人上回屈身相求,也并没有提起这位庶外祖母,想来早已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