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巳节至今, 已是第七日,每日晨起便有一盆山茶送到荣喜手上。
大大方方一只越窑青瓷盆, 明明白白一盆花,修剪侍弄的将将好,十七八个花苞, 七八朵盛放的大花,密密匝匝满头,养得好能再开十来日。可是送花的小厮多一个字也不肯讲,只道。
“赠与杜家二娘子。”
待选待选,原以为虚无缥缈的难事,没想到名将一出,旗开得胜,眼看就要班师回朝了。
头几日杜家人还战战兢兢,深恐里头藏着什么凶险,后头就成了例了,杜有邻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再看杜若,就觉得她真是沉稳,竟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兴奋之色。
“去瞧瞧?”
杜若道好,挽着阿姐散散淡淡走到后排房。
茶花性喜湿润半阴,所以养在槐树底下,头先烂根的那棵老树砍了去,边上还剩一棵十来年的小树,撑开小半个院子的树荫,余下地方直通通晒着。
最早送来的那盆,据杜蘅介绍叫做大玛瑙,花大如莲,红白拼色。名字别有讲究,红色略多的叫红玛瑙,白色多些的便叫白玛瑙。
后来就一盆比一盆艳丽浓重,从粉红、桃红、嫣红,到浓郁的紫袍,再到鲜艳如血的鹤顶红,每日翻新花样。
七盆摆在一处,红花累累如云,当中独独夹着一盆单瓣的金茶,色若黄金,花型纤弱单薄,整体仿佛抹了一层蜡质,倒比那些复瓣的轻灵。
杜若心里有个想头,弯腰轻轻抚弄花瓣,衣襟顺溜溜垂下,露出浅浅一抹光亮秀致。
杜蘅忙拉她起身,小声道,“眼瞅着入了贵人眼了,还这么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