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言拭了眼角,跟在他身后。竹林藩篱、清池角亭,落木石凳,这是她长大的地方,熟悉带来的安全感让她不自觉放松了下来,那股被强制压下的情绪开始往上冒,就像把她碾碎了扔到酸池里,痛感细密地从坏掉的地方往里渗。
“先喝杯热茶。”蔺华成坐在茶座上亲手沏了一壶清茶,趁她不注意时,往里头丢了好些黄连。
“师父,我看到了。”柳舒言含着鼻音道。
蔺华成尴尬了一息就想到了说辞:“这是我从你平师叔那里学来的泡茶小技巧,你试试可好喝。”
柳舒言接过来,抿了一口,如实道:“很苦。师父,你不会想告诉我,心里再苦都不会有这杯茶苦吧?”
蔺华成轻咳了一声:“我是想说,人生还很长,再苦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喝完就没了。”
“也是平师叔跟你说的?”柳舒言觉得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她师父,她都想一杯茶砸他脸上了。最讨厌这种说一半不说一半,要靠自己悟的禅理鬼话了。
蔺华成无奈点了头,好奇道:“我模仿起来的效果有那么差吗?明明我当年听着时也还好。”
“那你当年是怎么想的?”难得听师父主动说起,柳舒言顺势问道。
“茶很苦。”蔺华成直言,“为了不喝第二杯,我告诉他我会尝试放下。”
柳舒言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