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他低低出声,语音寒凉,阮英听的一惊,头愈发地低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在寝殿里负着手踱步,“揣度帝心,好大的胆子!朕要罚她!”室中温暖,皇帝只着了一身玄色的道袍,脚步急乱,袍角翩跹。
阮英在心里纳闷儿: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一句陛下可爱可爱的小姑娘,到底是病句呢,还是另有深意?
侍候陛下多年,素来知晓他涵养极好,甚少有情绪上脸的时候,这会子反复拿步子丈量寝殿里的白玉砖,真的有点儿吓人。
好在陛下只丈量了书案周边的距离,过一时便停下来了,坐在书案前重新执卷,只是书卷看了一册又一册,始终静不下心来。
“阮英,念清静经。”
阮英呆滞了一瞬,下一瞬手里便多了本清静经,他低头翻页,偏那书页轻薄,拈不开,他偷偷觑了一眼陛下,拿手指在口里蘸了点口水,这才拈开一页,念起来。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他不过才念了一句,原本闭着眼睛的陛下便睁开了双眼,平静地说:“你心不静,念经都念不成囫囵个儿,退下吧。”
谁不静啊,是您吧……
阮英如蒙大赦,恭敬地放下书,垂着手却步出了殿门,殿外一轮朗月高悬,阮英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忖:“目下看来,这六姑娘已经弄乱了陛下的心,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弄乱陛下的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