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疼痛干对抗的时间里,她感觉到周知砚走了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
黎遥痛得眼前模糊,只看到青年骨节分明的手,就在自己的眼前。
小姑娘很想牵一下这只她梦寐以求了快要十年的手,但是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出其不意地伸手过去,精准地掌握一点点力道,用自己刚做好的指甲在周知砚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周知砚被掐得不明所以,这时候多少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黎遥。
黎遥哼哼:“疼吗?”
周知砚如实回答:“有一点点。”
黎遥很满意地点点头,闭上眼:
“那我现在能感受到的疼痛,大概在这个‘一点点’的基础上增加一百倍——或者两百倍。”
周知砚沉默了几秒,似乎是觉得其他的安慰都很苍白,只把自己的手往她那边又挪了一点,认真问道:
“要不,你再掐重点?”
黎遥差点又笑出声来,但是疼痛让她龇牙咧嘴,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堪称狰狞,她又缓了好几秒,才很轻地说道:
“那我舍不得的。”
周知砚听清楚她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动。
他看向眼前裹着柔软的毯子,还露出部分内里黑色裙摆的小姑娘,她本来盘起来的头发已经散了,此时乖乖地披在脸颊旁侧,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很突然地,周知砚觉得自己平静了太久的内心世界,像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小石头,慢慢地打出了一个涟漪。
他很想很想和正在低头看自己的手的黎遥说点什么。
可是,许是因为这样的冲动藏了太久太久,一时间竟有些羞于说出口。
周知砚有些干涩地发声道:“黎遥。”
小姑娘焉巴巴地抬头,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示意他自己在听。
黑发的青年看着她,转而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其实我……”
热水壶烧开了水的声音‘滴滴滴’地响在有些凝固住的空气里,黎遥挣扎着看向周知砚,突然说道:
“红糖在左边的柜子里,就是不知道过期了没,你看一眼哦。”
周知砚愣了一下。
黎遥抬头,很艰难地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
“麻烦你了哦。”
周知砚站起了身,照着黎遥说的地方,找到了一大块老红糖,他用面包刀小心砍了一个角下来,放进了滚烫的热水里,用筷子搅拌开。
黎遥不喜欢吃生姜,所以红糖姜茶变成了闻起来就齁的红糖水。
青年把红糖水递给黎遥,小姑娘都忍不住皱眉,但是还是乖乖地双手捧住了自己的马克杯,一口一口地抿着喝。
——事实上,止痛药都对她没效果,红糖水更是只能聊以慰藉。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经由周知砚手泡的红糖水,黎遥奇迹般地觉得自己的痛经稍稍消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