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是睡昏了头,怎么会傻到以为只是单纯的蚊虫叮咬。

如果是对亲吻这种行为,他还尚且能够理解,毕竟吻再平常不过, 就算在歌里也是被写到泛滥的元素。可他实在不懂贺秋渡为什么要那样“咬”他。贺秋渡是狗,但他不是香喷喷的肉骨头。他分辨不清这一行为中包含的感情,只是茫然然感觉很糟糕、很不对劲。

贺秋渡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真相, 只看见那薄薄的耳廓逐渐染上红色, 手掌底下的肌肤也升腾起了热度。不难想象, 此刻林杳然整张脸一定红透了,于是忍不住起了一点促狭心思, 想让对方生出更多羞赧之意。

“再坚持一下,还差几步。”他在林杳然耳边低低轻笑,“杳杳哥哥。”

林杳然本来气得想用手肘用力撞他,一听“杳杳哥哥”四个字,顿时浑身一颤。贺秋渡从来都对他直呼其名, 他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捡了自己名字中间的字来叫他,还叫得字正腔圆。

一般来说,小名都默认是名字最后一个字,更何况“然然”远比“杳杳”顺口得多,两个第三声怎么叫怎么拗口。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但凡用小名称呼自己,都自然而然地默认是“然然”。

除了妈妈。

妈妈唱歌时发声饱满标准,平时说话也一样。只有她,能把别扭又拧巴的“杳杳”,念得清晰又动人。就为小名这事儿,爷爷还发过脾气,说单论“杳”这一个字已经相当不吉利,更何况两字相叠,古往今来这词儿从没有过什么好意头。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人死入坟,就如永在黑夜,到底是没文化的歌女,竟然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真是晦气!”

他听见爷爷在病房门口这样对爸爸说道。

爸爸缄默着,什么都没说。

那时,妈妈才刚去世没多久。

*

“我不要念古诗,我要跟爸爸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