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渡犹豫着想要松开手,把林杳然安顿在自己邻侧的座位上。可林杳然喉咙里发出一点含混的声音,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都不愿松开。

他的整条手臂都压上了林杳然的重量。并不重,却挨得紧密又固结,衣料摩擦间,温度随之攀升,好像这条手臂集中了两个人全部的体温。

贺秋渡另一只手僵硬地顿了顿,轻拍林杳然的手背,安抚着他,让他乖乖听话先放开自己。但林杳然固执得很,还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近到似乎只要一偏过脸,嘴唇就能蹭过他的下颌。

贺秋渡整个人都麻痹了一般,丝毫无法动弹,或许内心深处也不愿打破现在的情境。

一想到那个始终面带淡然微笑的林杳然,那个把一切都当成创作素材的AZURE,现在正全身心依赖着自己,他就忍不住生出一丝隐秘的满足感。

甚至不介意对方托付给自己更多。

但,也就是这样了。这是他们两个相处时最极限的亲密程度,他们必须维持这一平衡的临界点。而且,现在是特殊情况,有夜与药的作祟。

贺秋渡敛了心神,转过头,望向车窗外纷繁变化的景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睡得正酣甜的林杳然忽然小声咕哝了句什么。

短促而微弱,会让人以为是毫无意义的喉音。

抱住他胳膊的双臂紧了紧,像怕他会溜掉似的,然后,他又听见林杳然重复了一遍。

于是,难耐好奇,他俯下脸凑近去听。

这回听清了。

那柔软秀气的淡色薄唇间,吐出的只有两个字: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