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望着眼前即将花甲之年的人,虽还是发髻高挽,严妆端丽, 但到底现出了岁月的痕迹, 华发参半,眼角皱纹深刻,眼中更是有着无尽的疲惫。
时光催人老, 自己不也白了一半的发吗?而明明自己还不到三十岁。
荣昌见杜若久不说话, 只伸手欲扶上她发髻。杜若护着七七, 往后退了一步。
“不许靠近我娘亲!”七七一贯敏感,见杜若后退,便觉来者不善。只张开一双小手臂, 护在杜若身前,“你是公主,邺都才有公主,定不是好人。”
荣昌未料一个垂髫稚子竟能如此聪慧地护母,不由心下吃惊,一时语塞。又或许隔辈亲昵,两人身上毕竟留着部分相同的血,莫名便多了三分怜爱。
只抬手摸上孩子面庞,“本殿……我是你外……”
“这是大长公主,你父亲的姑母,你的姑祖母。”杜若将七七拉回,拢在身畔。
七七瞧了眼荣昌,没再说话,只乖顺地贴着杜若。
荣昌将目光重新落在杜若身上,顿了顿方开口,“阿蘅,你、竟有这般多白发。”
杜若愣了愣,突然便有了些恼意,却还是笑道,“许比大长公主还要多些。”
“妾身这发,初时自是因为殿下。后来么……”
“后来大抵因为各种心伤哀思,左右也有大长公主的一份恩赐。”
话音落下,她也不再言语,只蹲下身去,单手抱起七七欲要离开。即便她知道,今时今日,又是在临漳之地,荣昌已经伤害不了她什么。可是面对着荣昌,她还是从心底觉得恐慌。她能熬过静室无光的恐惧,但她受不住从台阶滚下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