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云氏握住女儿的手,语气透着慌张, “娘梦见候府出大事了,一会子是你重病躺在塌上,一会子又是刀光剑影,娘想救你回来,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云桑脸色微变,如今和离之事还是瞒着母亲的。她很快笑着宽慰:“梦都是反着的,您想什么呐?于伯母和于嫂嫂都在等咱们用早膳了。”

云氏哎哟一声,心道也是,这便起身梳洗,嘴里还念叨着要去庙观烧香拜一拜。云桑哭笑不得,母亲自她出嫁后就格外信奉神佛,初一十五必要祭拜祈求。

然而神佛庇佑不了谁。

一行人用过僧侣呈上的清粥小菜,留下两个丫头小厮看守马车物件,便兴致盎然的上山去了,这时节来赏雪的勋贵人家可不少,上山的栈道热热闹闹的。

庙观深棕色的大门前,祁昱一身玄色大氅,远远望着那抹娇小身影没入纷繁人群,略显疲倦的面上却露出个笑。

他笑意淡,似微风,不可察。

祁昱站了片刻,才返身回去,从长弄堂那处穿过,走到最里面的小院子,才将迈步进了拱门,就听左边一道显得刻薄的声音传来。

“还知道来瞧我老婆子?”分明是昨夜来的九禅山,一晚不见人影,今早都这时候了才过来。

说话人坐在木轮椅上,膝上盖了一张薄毯,满头银丝,面容苍老,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她手里拿着大钳子修剪花木,说话时都不曾转过头来。

祁昱神色平平的走过去,俯身把薄毯往上拉了些,“您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不如交给底下人。”

老太太不理会,顾自修剪。

祁昱早已习以为常,转身去了厨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补药汤,口吻似问小孩子:“喝药?”

今年老太太七十有八了,越活越似顽童。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接过药汤,拿汤匙敲着碗边玩儿,抬眼瞧一眼面前青年,器宇轩昂,身姿挺拔,通身气质内敛而凌然,几乎找不到她生的那个窝囊废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