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对林知意而言,就像是一条明暗线,一边明亮,一边黑暗。
她走向了黑暗的一端,前路无光,她就像是闭着眼往前走一样,能走多远,她不知道。
林知意当上了练习生,住进公司安排的宿舍,每天在各种舞蹈课、形体课、声乐课……来回,睁开眼就是训练,闭眼就是睡觉。
她觉得也不错,人麻木了,凭着本能往下走就好了。
“好,今天的舞蹈课在这里结束。”舞蹈老师暂停了音乐,转过身道。
所有人松了口气,走到角落处拿了水跟毛巾。
“知意。”舞蹈老师走过来。
林知意扣上水瓶的盖子,“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其他事,你这段时间进步的停快,但是你到底接触的晚了,一些基本功再花点时间练,这样以后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好,谢谢老师。”
舞蹈老师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知意的欣赏。
但这样封闭的环境,有偏爱,就会有嫉妒。
舞蹈老师刚走,同样作为练习生,比林知意早了两年进来的文樱看林知意一直不顺眼。
“老师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在告诉你笨鸟要先飞,跟不上就多花点时间练,别拖了后腿耽误了进度。”文樱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补了句。
林知意照常擦脸,喝水,只当没听见一样。
文樱跟林知意不一样,她家境优渥,选择当练习生,只是因为她喜欢站在台上的感觉,她受不了被别人忽视,问:“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被打扰的烦了,林知意直接抬头,反问:“所以这是你比我早两年来的原因吗?”
提到笨鸟先飞,她早两年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樱看到周围有人笑出声,恼羞成怒,“林知意,你给我等着!”
她向来是有仇不会等到第二天才报。
当晚,林知意床铺上,一大滩都是湿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文樱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她再怎么横行也没人敢处置她,更没必要为了林知意去得罪她。
林知意抿唇,将床上的棉被抱着去了阳台晾晒,回来时,房间里另外七个女生用被子遮掩着偷看,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要是怜悯她,就会跟她一样的遭遇。
她换了衣服去的公司练舞。
累了就在自助贩售机买了罐啤酒上天台,坐在矮墙上,俯视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站得越高,俯视时,人也好车也好都变得极其渺小。
好似她经历的那些也不值一提。
楼上风大,吹的她外套猎猎作响,快要掩盖了手机来电提醒。
林知意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没有备注的一串数字,但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她知道是谁。
一直等手机响了两声后她点了接听。
“这么晚是不是睡了,爸爸是不是打扰你了?”电话那边,传来林父放轻的声音。
林知意鼻尖一酸,“还没睡。”
“没睡啊,你平时挺累的,要注意休息。”林父话音一转,“我打电话呢也没别的意思,你妈妈的住院费又要交了,医院催了两遍,我有时候是真想死,想到你跟你妈妈,我又不敢死。”
林知意敛眸,长睫颤了颤,“嗯。”
“如果不是我做生意失败,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还在一块,你妈妈治病的钱我也能拿出来,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是愁的睡不着觉,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我已经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