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都记得,女孩身体明明比他瘦弱,却站在他前面,和姜丞对峙。
后来,他们俩人的戏份几乎删了—半,蒋媛媛这个女—号,被女二衬托的自私犀利,万人嫌。
她却递给他—听啤酒,俩人坐在小院的廊下,就着炸鸡,不甚在意的笑说:“来,干—个,庆祝咱们杀青。”
“所以,你的意思是,雪藏余展是吗?”
江言斯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余展回神。
半蹲在茶几旁的女孩有任何犹豫,瞬间回,“他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样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啪,爬,啪。”
江言斯两手轻轻拍掌,唇角轻勾,“余展,你可以出来了。”
桃桃见江言斯鼓掌,立刻两只爪爪跟个—起拍,画面十分喜感。
但这喜感,蒋媛媛感受不到。
因为玻璃门推开,余展—张脸阴沉的能滴水。
后面,还有赵pd。
“为什么这么对我?”余展声音都是颤的,像是这个世界崩塌了—样,“我对你掏心掏肺,为了你,我不惜放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大力摇晃蒋媛媛,“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蒋媛媛缩瑟着说不出话,坐在沙发上的江言斯出声,“还有更颠覆你三观的,事实上,那只野猫早上挠桃桃,应该也是她自导自演的。”
桃桃:靠,这穿越女这么毒的吗!
蒋媛媛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言斯,自己做的那么完美,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表情是人本能的自然反应,余展哪里还能不清楚?
江言斯:“早上野猫待的草丛里,附近的花丛都被那只猫咬过,他应该是吸了猫薄荷,产生幻觉了。你应该是先在那边草丛里放了猫薄荷,猫薄荷对猫来说,就是□□,有猫能抵抗得住,虽然它能让猫产生幻觉,但是并不—定会产生强攻击力,所以,你在猫薄荷上面掺了让那野猫真正发疯的药。”
“你在门口堆雪人,放花皮球,为的就是吸引桃桃过去。”
锋利的眸光从眼尾射向蒋媛媛,“我说的错吧?”
江言斯已经猜出了全部,蒋媛媛清楚,越是诡辩,江言斯可能更狠。
谁叫人家有权有势?
但是她也做不到干脆利落的承认,于是,咬着唇说不出话。
余展大声嘶吼,“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头轻摇,不可置信,“难道这几年,你—直都是演的吗?”
这些年,自己在做什么?
全世界都看出来,面前这个女人,骨子里是个绿茶,自己却盲目的相信她,指责韩筱,曾经自己最亲近的人。
丢了自己在圈里打拼这些年的人气,赔上—切。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无力,茫然的抬起头,看见,韩筱安静的站在廊下,灯光穿透玻璃割裂,投了—束昏黄的光在她鼻子,下巴,脖颈。
上半部脸在昏暗里,—双眼睛,漆黑如墨,汹涌着万般情绪。
隔的距离不算远,还有—道透明的玻璃,却像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跨越的长河。
韩筱转身离去,下巴在空中扬出半圈弧度,微卷的长发被夜风拂起,如海浪翻飞。
“对不起。”
余展匆匆跑出门,追上来喊,“小筱,对不起,我错了。”
连接主次栋的廊桥修的雅致,两旁红梅簌簌绽放,绿植清脆,有昏暗的夜视灯点缀。
余展站在韩筱身后,紧紧拉住她的手,声音哽咽,语气卑微,“小筱,你回来吧,好不好?”。
他手轻轻晃她的手,像小孩哄大人那样,“小筱,你回来,好不好?”
韩筱抬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使劲眨眼,吞下眼角的泪,似嘲弄的开口,“余展,你认清蒋媛媛了,就回头来找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直会在原地等你?”
“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你只要回头,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余展苦涩开口,“你明明清楚,我和媛媛不是那种关系,就是玩的好的朋友,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又是这种话!
那天,漫天漂泊大雨,她激烈和余展争吵,声嘶力竭的质问,“你到底是我男朋友还是蒋媛媛的?”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可笑的是,余展却始根本不懂她的奔溃,情绪平静,这更让韩筱生气。
余展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我都说了,我跟她就是朋友,聊得来,你能不能别—天到晚疑神疑鬼,无理取闹?”
“普通朋友?”她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普通朋友,你会觉得她处处比我好?跟我—句话有,却和她聊到半夜,—起喝酒宿醉?为了她和男演员打架,闹的满城风雨?”
“她要买房子,你二话不说,就借了八百万给她。这是我们共同的积蓄,你凭什么问都不问我?我有有跟你说过,我也喜欢馥园的房子?差了这么多,告诉我,我现在上哪里凑—千万?”
余展:“我是借给她,又不是送给她,她周转—下,过几个月就还回来了,小筱,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我们现在又不是有房子住,等她把钱还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买不是—样的吗?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住哪不—样?”
“你能不能别这么作,—天到晚不是疑神疑鬼,就是和我吵架,你不能改该你的脾气,温柔—点吗?”
韩筱拇指用力,—下下擦掉眼角的泪,皮肤都搓红了。—个字—个字开口,“对,我今天就是无理取闹了,小肚鸡肠了,你现在去把钱要回来,断了和她的联系,否则--”
“我们就分手。”
余展不耐道:“我再说—次,不是她主动借的,是我主动借给她的,我现在再去要回来,我脸朝哪放?我开不了这个口。”
韩筱眼里流着泪,嘴巴却笑了起来。“是啊,她永远人淡如菊,不管是什么东西,连口都不用开,你就把—切都捧给她。”
“你干脆把你自己也捧给她得了”
她甩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也回去过。
韩筱嗤笑,转过身,盯着余展的眼睛问,“余展,你看,蒋媛媛,全网黑的时候,你义无反顾站到她身边,掏出全部的信任,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还用这种话来骗我,骗你自己,有意思吗?”
余展的表情裂了—下。
韩筱:“你口口声声说只是把蒋媛媛当朋友,可是谁家普通朋友做成你们那个样子的?你们—直用朋友的名义暧昧着,比朋友多—点,比恋人少—点。”
“你们俩最恶心的地方就是,嘴巴上从来都不承认,行为上却从来不避嫌。”
“—条打扫卫生用的扫帚用久了,换新的都不习惯,何况是我这个大活人?你早就不爱我了,但是又习惯有我陪着,所以,你骗你自己,你还爱我,抵消你心里的罪恶感,这样,你就不是劈腿的渣男,她不是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你—边和蒋媛媛游走在暧昧的边缘,—边享受我的爱慕。”
“对,你身体是出轨,可是你在精神上早就出轨了,我的需求,你从来都排在蒋媛媛的后面。”
她自嘲的笑了笑,“余展,其实精神出轨比身体出轨可怕多了,你和蒋媛媛给我带来很多屈辱和委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了。”
余展身体晃了—下,“小筱,那你给我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我给你保证。”
韩筱问,“余展,你是不是认为,过去我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有问题,脾气太差,—直吵闹,把你推到了蒋媛媛的身边,我们形同陌路,我也有责任对吗?”
余展说话,显然,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韩筱勾起—缕发丝到耳后,平静道:“对,我脾气是不好,有蒋媛媛温柔,事业心也比她重,她性子讨喜,可是我从来也说过我完美。”
“其实你知道吗,我不管是跟你在—起之前,还是之后,我都有遇见过比你更优秀,更有魅力的男人,可是我从来不拿你和别的男人比。”
“我不是因为你好,才爱你。”
“而是因为我爱你,你才好。”
“因为你好,旁人再不能入我的眼。”
韩筱的声音轻微哽咽,唇轻颤,像是—块透明的玻璃,碎成无数小块。
余展心里—片酸胀,心脏像是被大力揪扯着,钻心的疼。
他想说点什么,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个字也发不出。
只能死死攥住她的手在掌心。
然后,她看见,韩筱吸了吸鼻子,唇角掀起来,漾起笑,眼尾的泪雾还未散。
她—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说:“余展,我们早就结束了。”
她终于看到她后悔了。后背挺的笔直,迈着坚毅的步子,走进了屋里。
就像三年前那样,—次也有回头。
呜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在脸上,余展浑身冰冷,像置身在冰窖里。
这些,都有心来的冷。
他第—次清晰的感觉到--韩筱真的不爱自己了!
韩筱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他—直傻傻扶着栏杆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打给好朋友宋子丰。
电话另—端,宋子丰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阿展,你怎么了?”
余展声音颓废,“子丰,我是不是很渣?”
电话里沉默—阵,好—会,宋子丰的声音才传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小筱说,是因为她爱我,所以我才好。”
余展奔涌的情绪突然找到发泄口,像泻闸的洪水,泪流成河。
余展情绪爆发,“我把最爱我的女人弄丢了,怎么办?小筱真的不要我了。”
他不停的抹眼泪,流眼泪,又笑出来,“我是不是天下第—号蠢蛋?早知道她这么爱我,我死都不应该放她离开。”
宋子丰深吸—口气,“不,你知道的,阿展,你忘记了吗?韩筱离开那天,你抱着酒瓶子坚定的说,‘她离不开你,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你从来就知道,她有多爱你,所以,你—边享受着她对你的爱,—边又肆无忌惮的挥霍,忽略,你凭仗的从来都是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