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点开这一条。
季医生是拿自己的手机录的,前置摄像头, 他毕恭毕敬地看着屏幕。
他坐在陶溪和的书桌前,眼睛里还透着些许没散尽的酒后浑浊,他洗过澡,穿着纯白的T恤,头发还未吹干,黑色的半湿润的发丝让他看上去很精神,他调整着自己的神情,局促不安的样子,像个等待第一次约会的高中男生。
调整好状态之后,他想起来一件事情,离开书桌,去将书房的门反锁。
再次坐下来后,他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行为……
“我……爸爸算了一下你到来的时间,你现在六周左右,那你应该是我回国的第二天种下的,也就是三周之前。我不想用数据来形容你的到来是多么神奇,我保证我们做好了措施,那明明也不是你妈妈的危险期……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真的很复杂……叫你小桃子好不好,你可能是个小姑娘,对,我觉得你应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如果是小男孩,那名字我暂时还没想到,你就算是个小女孩儿吧……对不起,爸爸……爸爸语无伦次了,抱歉啊宝贝儿,爸爸妈妈可能不能留下你了,因为……因为爸爸妈妈之前就做过一个很严肃的决定,我们……对不起小桃子,真的很对不起……”
陶溪和的眼泪轰然落下,因为她代入进去了,因为季医生哽咽了……
他们认识二十四年了,她第一次看见他哭。她第一次看见她的季霆哥哥哭。
“小桃子,我跟你讲讲妈妈的故事吧。你的外公外婆是这个天底下最狠心的父母,他们没有让妈妈感受到过父母的爱,妈妈是一个不会喊爸爸妈妈的人,她很可怜对不对?不过她一点也没有把我很可怜写在脸上,她是个非常阳光非常乐观的女孩儿,她很优秀,很酷,活得很通透,我想,她不需要依靠养育一个小孩儿来治愈自己的缺失,我也不认为人一定需要靠着抓住缺失的东西来弥补没得到的遗憾,这个过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好,一定就能弥补遗憾,这个道理太深奥了,你肯定听不懂,那我换个方式说吧,小桃子,其实你现在从生命科学和医学的范畴上来说,还不算是个……不,爸爸这样说很残忍,对不起,爸爸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