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炫耀?”
“去去去,我可没这么说。”
……
“到了,前面就是。”拐过几个弯,出了外城墙,一大片白皑皑的雪原蹦到了两人眼前,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地迷彩色的绵延营帐。
柏嘉良兴奋地加快了脚步,握紧了掌中清瘦的手腕,“妈妈说我的帐篷都给我收拾好了。”
秦唯西目光锁定在了一顶和其他帐篷并无二致的帐篷上——那就是一顶普普通通的防风帐篷,没多少装饰。
但那顶帐篷旁有一顶可爱的小帐篷。
说可爱,也只是因为那顶小帐篷门帘上被涂了小小一块粉色。
“妈咪本来想把我的帐篷全做成粉色的,”柏嘉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轻笑一声,“然后被我妈妈驳回了,【你是想让小嘉良的帐篷变成被敌人魔晶炮的靶子吗】!”
她活灵活现地模仿着柏长风的声音,用那压抑愤怒的冷酷语气。
秦唯西想了想那一幕,不自觉笑出了声。
“但还是有一小块粉色被保留了。”她笑着指了指门帘。
“可不是吗,”柏嘉良嘟起嘴,“妈咪还是坚持留了一块,而且内饰也都是粉色,按照她的说法……”
她又模仿起了闻人歌懒散松弛的语调,“女孩子就是要用粉色呀。”
“为什么?”秦唯西很好奇,“你喜欢粉色吗?”
“才不是,”柏嘉良骤然叹了口气,“我和妈妈讨论过,一致认为——是她自己喜欢粉色。”
秦唯西一怔,随后再次憋笑。
真是难以想象啊,看上去那么洒脱……或者说混不吝的家伙,居然喜欢这么粉粉嫩嫩的颜色。
“我去骑兵营那边牵我的小马,”掌中的手骤然挣脱了,金发的年轻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远,在雪日的午后转身笑着冲她挥手,“自己先进去坐坐!我马上就来!”
秦唯西无奈摊手,目送她一溜烟跑远后,也没急着进帐篷,而是四处张望了起来。
这里也有许多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抱着文件或其他什么跑进跑出,只是在经过她身旁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唯西想了想,没急着进帐篷,而是绕着军营慢慢逛了起来。
在魔导炮弹坑旁,有一小队小军人——那是一群瘦瘦的孩子,和大人一样绑着绑腿,盘腿坐在还没撤去的沙袋旁边兴致勃勃地聊天。其中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孩子,腰间还别着一只老旧的铜号,戴一顶褪色的旧帽子,旧到看不清它之前到底是黑色还是灰色了。
但帽子下面的人儿并未褪色,他们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有些还拖着鼻涕,用袖子擦擦后,又咧开缺了牙的嘴。黑色的、棕色的、蓝色的、金色的……不同颜色的眼睛明亮极了,像是夜晚星河中毫不相同却都闪闪发光的星星。
秦唯西静静凝视笑着的孩子们,按下心头一丝悸动,皱皱眉。
很快,大概是休息时间过了,那群孩子们爬了起来,领头的孩子喊起了口令,他们开始列队,围着工事慢跑。跑完一圈后,他们开始分成了若干个小组,练起了包扎、急救、吹号……甚至识字和绘制地图。
她眉蹙得更紧了,恰逢身边有个挺拔的哨兵,她声音冷了几分。
“喂,你们是在训练童兵吗?”
身边传来了清澈却倔强,甚至饱含敌意的声音,“您好长官,我不叫喂。”
秦唯西惊愕扭头,这才发现,眼前的哨兵估计也还只是个孩子,可能比柏嘉良还要小一两岁,此时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盯着她。
敌意。
秦唯西愕然地分辨那丝情绪——多久了,多久没有人会如此毫不掩饰地像自己展示敌意了?
“您可以叫我小家伙、小鬼,”见秦唯西不说话,小哨兵站得更挺拔了些,小声补充,“但我更希望您能叫我哨兵,或者战士。”
极强的个人荣誉感。
秦唯西脑海里泛起了一个念头。
在以前的刚铎帝国、温莎帝国,这是要贵族才能拥有的极强的个人荣誉感。他们称之为“贵族的荣光”。
但眼前的小家伙,显然不是个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