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相普通到记不住样貌的哥哥,每次来身上都穿着不同的古怪衣服,带着不同的气味,他说会努力抽时间来看看自己,来看看可怜的小特米娅。
他脾气很好,会笑着摸她的头,说些冷笑话哄噩梦中的自己笑。
他在的时候,梦境似乎也格外长些。
“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噩梦啊,”自己在噩梦中问过他,“哥哥能结束这个噩梦吗?”
他脸上带着那种怅然的表情。
“小特米娅,哥哥实在是个太恶劣的人了,所以没办法救你,”他说完,很快又笑了起来,“但是小特米娅要努力活着呀,会有一个姐姐……算是姐姐吧,她来救你的,她会带着一只不怕你的猫,结束你的噩梦。”
“她是谁呀。”
“她是哥哥的妹妹。”
男人还给她放了一段录音,她从此就记住了录音中的声音。
但是男人不允许她将这些告诉任何人,连列车长先生都不能告诉。
“小特米娅,梦中许的愿,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就失灵啦。”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女孩唇边,笑容温和,“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
特米娅听着身后门轻轻关上,唇角慢慢扬起笑容。
“姐姐的声音听起来比录音里还要年轻些呢。”
她其实不太相信姐姐能治好她,毕竟那么多医生都手足无措,姐姐听起来好年轻,应该不会是很厉害的医生。
但心中却依然跳跃着小小的喜悦。
就当这是自己的一个美梦吧。
她合上了无神的眸子,神情幸福而平和。
“今晚不会有噩梦了吧。”
……
柏嘉良心思重重地抱着猫,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人审视的眼神。
“花生小侦探,”精灵探长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和这个小侍应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会想到问她话?”矮人补充。
“我不认识她,我……”柏嘉良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掏出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示意几人传阅。
等到罗杰斯最后留下的那段话再转回到她手里时,几人眸中的审视消失了,反而多了丝严肃。
“信息量有些大,我们回去再好好想想吧,看是追着这条线索追下去还是找找其他线索,”柏嘉良迈开步子往回走,“而且……可能诸位也需要又一个半小时?”
几人沉默地跟上。
走到列车车厢交接处时,几人愕然发现,列车长李泽尔正在这里等他们。
“见过小特米娅了?”李泽尔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见过了。”柏嘉良顿步,凝视着面前的人,“列车长先生,我们正好也有问题想问您。”
精灵探长上前一步,眯起眼睛,“您看起来,和小特米娅不是很熟。”
“小特米娅其实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列车长眸中露出一丝伤感,面上却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她在列车上不太愿意提起和我的关系。因为……虽然她父母给她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但这么多年治病也花的差不多了,我把她当做自己孩子,愿意帮她治病,她却不愿意欠我这么多,所以她在列车上打工,也只要吃饱饭而不要工钱。”
“我也只能答应她,平时装作不太熟的样子,最多偶尔给她饭里多加个鸡腿,平时批假宽松一些罢了。”
“倒是解释的通。”探长微微点头。
“我就不进去看她了,”李泽尔笑着摇摇头,“几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柏嘉良沉默摇头,抱着猫,错身而过。
杜克看了他一眼,也跟上了。
几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包厢,柏嘉良推开了房门,怀中的猫猫迅速跳到了床上变回人身。
公爵大人盘腿端坐在床上,板着脸,盯着小人类,丝毫没有交流案情的觉悟。
“以后不准把我塞到别人手里。”
“嗯,”柏嘉良尾巴耷拉着,点头,踢掉鞋子爬上床,躺在了公爵大人怀里,鼻子动了动,“您身上有药味儿。”
秦唯西鼻子动了动,什么也闻不出来,只能恼火地点着小金毛的脑袋,“怪谁呀!”
柏嘉良抬头看她一眼,尾巴还是耷拉着,却嗷一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公爵大人,脑袋在她肩颈处乱蹭。
秦唯西有一种被大型犬冲撞的感觉,一下被她按在了床上,无奈地低头看着情绪低落的小金毛,任由她蹭来蹭去。
“在想什么?”她五指轻轻摩挲着柏嘉良的鬓角,声音放温柔了些。
“她还是有问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毕竟是没经过训练的小孩子啊,撒谎都不会撒……”柏嘉良轻声说,“但我听着有些难过。”
“那就不从她查,换个角度,”秦唯西纵容着她低落的情绪,“从那个列车长查。”
她唇角露出笑意,“专门在门口等你做解释打补丁,打完补丁其实更可疑才对吧。”
“就比如……如果那个小侍应生倔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和列车长的关系,她应该不会主动提起才对。”
“可是刚才的问话里,分明是她先暴露了她和列车长的关系。”
“我也察觉到这个矛盾了。”柏嘉良轻声说。
又过了会,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用力闻了闻公爵大人身上的味道,满意点头,“嗯,现在没有药味了,都是我的味道。”
“……柏嘉良,你入戏太深了,你不是金毛,不需要标记领地。”
“那某人还真的朝我哈气呢。”
“……嘶,你最近是想造反?”秦唯西腰腹一用力,瞬间一转颓势,翻身过来,握住小金毛的双手压过头顶,恶狠狠盯着身下的人。
柏嘉良唇角不禁露出笑意,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还冲公爵大人眨了下眼睛。
公爵大人手臂泛起一堆鸡皮疙瘩,冷哼一声,放开人,坐在一旁。
“做你想做的事去吧,”她伸手,胡乱捏了捏小金毛软嫩嫩的脸蛋,语气自傲又宠溺,“有我兜底呢。”
柏嘉良深深看她一眼,笑了起来,深吸口气,坐起,拍了拍肩膀。
猫咪落在了她肩上,尾巴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腰杆笔挺,推门而出,宛若一柄利剑。
“杜克先生。”柏嘉良敲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很快,在公爵大人放出隔绝内外的血魔法后,她认真地看着面前两位教官。
“我们在兽境有人吗?”
“当然有,”琪雅回答,“罗杰斯他们过去的一个任务就是要换班接替工作的。”
“你们能联系到吗?”
“不行,”杜克摇头,“都是单向联系,他们应该是直接向总元帅汇报。”
柏嘉良沉默了会。
“我要联系总元帅。”
……
“总元帅,”她拿着一个魔晶通讯器,有些无奈和尴尬地念着这个头衔,“咳,我想请您联系在豪斯城的暗线,去市政查一桩卷宗。”
“哦,查什么?”闻人歌坐在被暂停的军事会议首座,微笑听着话筒中的声音。
“想查在十五年前左右,皇后街区的一桩饭店爆炸起火案,”柏嘉良眯起眼睛,“时间应该是在清晨。”
“还有呢?”
“只查出卷宗不够,”柏嘉良抬头,想起了那场精灵教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大雪,“要所有详细的数据,有没有出警,出警的是哪只消防队,耗时多久扑灭火灾和报纸报道。”
红龙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天时间,傍晚,她就拿到了豪斯城市政的卷宗情报。
十五年前,真的有,至少在卷宗记载上有,一场清晨发生的饭店爆炸起火案。
但是……
没有消防出警记录,没有报纸报道,甚至没有当年的当事人存在记忆。
仿佛那场大火只存在在小特米娅记忆中和卷宗里。:,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