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巴掌落下。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痛。

白煜脸上再次肿起一大块。

“你！”白煜瞪大眼睛。

要是白逸舟不在，他早让人过来，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吊着打。

但他现在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当着那个人的面，继续出丑下去。

而被白煜心心念念的人，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而是神情复杂的看着一点擦伤都没有，甚至连衣角都没乱的少年。

其实在听到这道脆响后，白逸舟就明白了，他的担心压根就是多余的。

无论什么情况下，姜楠的灵魂都是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接收到白逸舟复杂的目光后，姜楠有瞬间的出神，但他的身体在回神的瞬间绷直。

此时的少年就像一匹孤狼，警惕地看着对面，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暴起伤人。

“清醒了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白逸舟并没有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对姜楠动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煜。

这巴掌对他来说打得正好，刚好让白煜清醒清醒。

白煜这人说白了，就是欠收拾。

但他这种反应在白煜看来，无异于寒冬腊月时走在街上，然后被人劈头盖脸浇下一桶冰水。

而白逸舟的下一句话，更是让白煜觉得如坠冰窟。

“清醒了就给他道歉。”

白煜看向白逸舟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委屈。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方不仅没有帮他出头，更没有为他说话，甚至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白煜无法理解的想着，就算白逸舟不喜欢他，不肯帮他出头，他也是对方名义上的儿子，大庭广众下，怎么能这样落他面子？

他的表情太生动，几乎是把心里的想法刻在脑门上。

要是白煜还有之前那样的清秀外貌，还能稍微减轻点猜到的人心里的膈应感，偏偏他现在还顶着一张臃肿的猪头脸。

不仅是白逸舟，其他人心里也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

“道歉。”白逸舟一点面子也不给，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字的说：“现在是现代社会，不是封建社会，你该庆幸你是白家人，否则今天的事就不是道歉这样简单。”

这话可以说比之前那两句还要狠，就差把报警这两个字说出口。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白逸舟，心里有了新的计较。

之前白逸舟很少管白煜的事，白煜在外面惹到麻烦，都是下面的人出来解决。正是这种态度，让很多人以为白家家主纵容这个养子。

而白煜知道这种传言后，不仅没有解释真相，反而为了虚荣心推波助澜，所有人都以为白家家主宠惯这个养子，削尖脑袋去讨好在白家备受重视的白煜。

但现在直观看到这对养父子相处日常，他们才发觉不对。

不过想来也是。当初挑选养子的决定，不是白家家主做下的，而是被觊觎白氏企业的那些亲戚逼的。之所以选择白煜，也只是看中他父母双亡，能省掉不少麻烦罢了。

真说起来，这个养子的存在就等同于提示白家家主自己命不久矣，搁谁身上能接受？

更别提他们表面虽说是父子，实际年龄只差六岁。

而在众人各怀心思时，另一个处于事件中心的主角，则压根不在状况内。

——“对不起。”

不情不愿的道歉声在耳边响起。

是白煜在咬牙切齿地道歉。

姜楠抬头就对上白逸舟清澈的眼睛，以及他眼底干净到不搀一点杂质的神情。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忍不住想，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早在听到白逸舟说的第一句话时，姜楠就能猜到，白逸舟是在帮他出头。

但这个猜测在他看来，太过惊世骇俗。

姜楠找不到好的解释，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把白逸舟的举动当成对白煜的不喜，以此来借题发挥。

他没有回复白煜的道歉，而是小声对白逸舟说：“谢谢。”

即便如此，对方帮了他也是事实，这句道谢还是该说的。

就连姜楠本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往日以忍字为主、生怕招惹上麻烦的自己，今天突然对一切失去兴趣，不想继续这样忍下去。

他甚至能用让自己都害怕的冷静和理智，分析起和白煜起争执后的利弊。

在场的除了一起送酒的同事外，就是白煜的小弟。他知道不能靠这些人做认证，而且碍于白煜的身份，监控也不一定能从老板手里要到，但他还有手机，可以悄悄录音。

在得出就算事后白煜和白家人找麻烦，他也有理由让对方占不到上风后，姜楠就做出打架的决定。

实际上，事情比姜楠预想中的还要顺利，甚至录音都不需要拿出来，因为半路突然杀出个白逸舟来。

“不用谢，今天的事是我教子无方，这是我的私人名片，有事可以找我。对了，姜……讲到这里，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一起吃顿饭，当作道歉。”白逸舟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来不及去想，刚才他是怎么忍住没笑场，淡定说出“教子无方”这四个字的。

好险，刚刚差点就把姜楠的名字说出来了。

好在圆回来了，否则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姜楠的名字的原因。

这个短暂的停顿，并没有引起除姜楠外任何人的注意。

“好。”姜楠沉默片刻，随后爽快地答应了白逸舟的邀请，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姜楠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逸舟一眼。

要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白逸舟说的不是“讲”，而是他的姓氏“姜”。

这就有意思了。

姜楠突然期待起明天对方的请客。